柳府失火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了蒼德的都城。
“說是祠堂起火,祖孫二人都沒能跑出來,活活燒死在裏麵了。”
去街上打探消息回來,素玉把聽到的一字不落說了出來。
“大清早的聽這些做什麼,來,再喝點粥,自從去到柳家,你都清減好些了。”
祁靳之盛了碗粥,放到慕長歌眼前,哄三歲孩童似的,“聽話,再多吃一些。”
“殿下這是在把我當小丫頭哄麼?”慕長歌哭笑不得。
祁靳之麵不改色,“隻要你願意,我情緣一輩子把你當小丫頭疼。”
素玉假裝歎口氣,“有殿下在這裏照顧小姐,看來保不齊什麼時候,小姐就用不上奴婢了。”
“用得上,什麼時候都用的上,我哪裏舍得不要你。”慕長歌嗔怪道,“沒有你手腳麻利地打聽這打聽那,我要靠誰去給我通風報信去。”
素玉嘻嘻一笑,又正色道:“不過這樣也好,現在的柳家,是大少爺當家。奴婢聽說,昨兒燒掉的,也不隻是祠堂,還有後院的作坊。”
慕長歌若有所思道:“這麼看來,他是真的要同過往的柳家一刀兩斷了。”
“是呀,所以奴婢才說,這樣也好,沒了麻煩,往後小姐也不用再去應付什麼,隻管輕輕鬆鬆的過日子就是。”
聽到這,祁靳之動作頓了頓,他這一細微變化,被慕長歌看在眼中,“怎麼?”
“沒什麼。”他想笑一笑帶過去,岔開話題,“在這裏住的可安穩麼,有沒有覺得還缺什麼?”
“看來殿下是真的有事瞞著我了。”慕長歌似笑非笑,一雙眼睛望著祁靳之,半晌都沒有要挪開的打算。
被她這樣看了半天,終於還是他服了軟,苦笑道:“八皇妹回宮了。”
慕長歌一愣,“八公主她可是已經……?”
祁靳之搖搖頭,“沒有人知道,我的人回去以後,木屋裏的麻風病人已經全都被砍成了屍塊。”
倘若她沒有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祁悠奕的人趕到,幫她滅了口。
“八皇妹的性子歹毒,她現在越是一聲不響,往後亮出來的刀子就越是毒辣。更何況……”
祁靳之開口,眉眼之間憂心忡忡。
父皇已經動了另立儲君的念頭,明裏雖然平靜地好似一池深水,暗地裏卻早已經是波濤洶湧。祁悠冉同祁悠奕二人,本就對自己恨之入骨,如今,更是恨上加恨,恐怕是要將他粉身碎骨都不解氣。
“我本想晚一些跟你商量,可你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幹脆坦白些。”
聽著祁靳之一字一句說下去,慕長歌心裏隱隱有了一絲預感,“你想讓我回百安?”
他又一愣,臉上盡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神情,點點頭,“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打點好了,隻等你什麼時候,認為離開合適,立刻就可以動身。到時不止素玉會跟你走,我會讓墨竹也跟你去百安。”
守在身後的墨竹瞪了瞪眼睛,“主子!?”
祁靳之一抬手,不容拒絕,“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就按我說的來。”
“可是,殿下一直都是墨竹伺候著的,墨竹要是離開,殿下怎麼辦?”素玉有些呆愣,她本以為從柳府離開,從此以後就都是安穩清淨的日子,沒想到,竟突然又要讓他們回去百安?
慕長歌深深看一眼祁靳之,笑了笑,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氣定神閑,“我不走。”
“不用急於一時,你什麼時候想走,隨時都可以。”
“我什麼時候都不走。”慕長歌抬了抬眼皮,望著他,一字一句道,“曾經在百安的時候,我有難,你從沒想過離開,出生入死陪我轉圜。難道現在你讓我丟下你一個人,心安理得看你一個人去出生入死?”
素玉在旁更摸不著頭腦了,八公主不是衝著慕長歌來的麼,怎麼好端端的,就變成了祁靳之有難?
祁靳之眸光一晃,又強硬道:“不行,你必須走。”
見他態度堅決,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慕長歌略一思索,極淡定地將手中調羹放下,衝他微微一笑。
“可以,你要是想我離開,那我現在就可以動身。”
祁靳之心頭一鬆,臉上剛要露出幾分笑意,又聽到她不急不慢道:“隻不過,我這性子究竟如何,旁人不清楚,殿下可是心知肚明的。”
“殿下不留我,我當然要離開,可是等以後我要什麼時候回,用什麼法子回,那可就不是殿下說了算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