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也在這,想必皇上什麼時候另立儲君,也已經有了打算。現如今在皇上心裏,想必對臣妾還有隔閡。之前臣妾也的的確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為了讓皇上安心,也為了讓七皇子能夠安心繼位,臣妾自請,帶八公主一起,深居後宮佛堂,此生再不踏出一步。”
皇後一字一句,說的無比堅決,從她沉穩語氣當中,看不出半分賭氣的成分。
一旁的祁悠冉頓時愣怔住了,狠狠倒吸一口涼氣,“母後!?兒臣不要去佛堂!”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佛堂!?此生不再踏出佛堂一步,那跟她們母女住進冷宮有什麼區別!?
這就是母後所想的辦法!?就是用逃避作為理由,躲開祁靳之他們!?
慕長歌望一眼祁靳之,祁靳之立即心領神會,做出一副極誠懇的模樣,勸道:“母後,佛堂日子清苦,母後要是想要為了皇兄祈福,暫住進去也就罷了,此生不出佛堂,還要帶八皇妹一起,是不是……偏激了些?”
皇上一言不發,打量皇後的神情,卻明顯是在懷疑著的。
皇後搖搖頭,“為了幫太子奪位,本宮教過他太多不該教的,要不是本宮教會了他那些,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本宮要住進佛堂,是為了給他消業障,更是為了贖本宮自己的罪孽。至於悠冉,她更是非去不可!”
說到這,皇後語氣一沉,“別以為本宮不知道,直到現在,你心裏都還存著要為你皇兄報仇的念頭。可你皇兄他是自作自受,怪不到你七皇兄頭上!要是本宮自己去了佛堂,留你在外麵,你必定又會一時糊塗,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兒臣不會!”祁悠冉已經錯愕到連話都要說不出了,“兒臣絕不會再做什麼了,求母後不要讓兒臣一輩子留在佛堂!兒臣,兒臣可不想青燈古佛,一輩子孤獨終老!”
“你不去也得去。”皇後冷冷瞥她一眼,又轉身麵向皇上,聲音裏,已經有了一抹道不盡的蒼老。
“皇上不必懷疑什麼,臣妾的這個決定,是真心的。倘若繼續留在外麵,要臣妾眼睜睜看本該屬於皇兒的位置,被他人坐了上去,臣妾必定難以釋懷,之後會不會做出什麼,就連自己也不敢保證。”
“帶著悠冉住進佛堂,這就是臣妾最大的決心和贖罪。隻是日後,臣妾就再不能照顧皇上了。皇上也好好保重自己,臣妾告退了。”
說罷,皇後就再也不帶一絲留戀,一把抓過祁悠冉的手腕,大步退出了殿內。
凝視著皇後離去的背影,皇上眼底一陣百感交集,搖搖頭,似是想感慨什麼,卻眼前一陣發暈,幸好有祁靳之從旁攙扶,才沒一頭栽倒在地。
“父皇,可要請太醫?”祁靳之擔憂道。
“不必找太醫了。”皇上擺擺手,“從前些日子起,朕就莫名落下了這暈眩的毛病。讓太醫來看,也說不出什麼,想必是朕年紀大了,身子骨也難免衰退。”
望一眼祁靳之,皇上輕歎一聲,把要說的話都吞了回去,“你也先回去吧,讓朕一個人清淨清淨。”
“兒臣告退。”
將皇上小心攙扶回座椅,祁靳之二人也悄悄退出了房間。
皇後說要深居佛堂,並不是玩笑,當天她就帶著並不情願的祁悠冉,住進了佛堂,並設下了侍衛,無論祁悠冉說什麼做什麼,都絕不允許將她放出佛堂。
自打她們住進去,接連許多日,始終都一步不出。
“奴婢可都打聽清楚了,皇後和八公主在佛堂裏,過的就是苦行僧的日子。日夜不停禮拜,每日的飯食也隻是一粥一菜,除了跟送飯的嬤嬤有所接觸,就再沒旁人了。”
這日陽光正好,等在禦書房外,素玉悄聲同慕長歌說了這些。
“當真連人都不接觸麼?”慕長歌問道,目光時不時瞟一眼緊閉的房門。她們都已經在外麵等了半個時辰,期間除了送藥的太監進去過,就再也沒有了別人進出。
素玉低聲回應道:“的確沒有接觸過旁人,看上去這回太子的死,對皇後的打擊的確很大,否則向來養尊處優的皇後,怎麼會甘心住進佛堂?”
慕長歌卻隻是低低一笑,“你都說了,隻是‘看上去’。”
聽得出她話裏有話,素玉卻聽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小姐的意思,奴婢怎麼聽不懂?”
“我也隻是隨便說說,究竟是不是,過不了多久,想必自然而然就會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