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人家海燕多能幹。”趙木蘭接著說,“十九歲訂婚,二十歲就生了個兒子,公公婆婆寶貝得什麼似地,又做三朝,又做滿月,為她,借錢也要裝上空調。你婆婆打算年底讓他們和你們一起結婚呢!”
“孩子都生了,當然要結婚。”
“其實,你婆婆最希望你為他們席家生個長房長孫。”趙木蘭說著,長歎一聲,“可是……你的肚子就是不爭氣。”
“怎麼是我不爭氣?”莊文靜又羞,又憤,又委屈,“生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嗎?”
“是呀!”趙木蘭點點頭,無奈地說,“一年回來一次,也不過在家裏呆上三五天,哪能湊巧碰上好日子。”
母親的誤解,讓莊文靜更羞,更憤,更委屈,她煩躁地說,“你什麼也不知道!”
趙木蘭有點感覺了,疑惑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莊文靜羞澀地低下頭,不出聲了。
趙木蘭急了,催問道:“誰有問題?是你還是慕宇?……哎呀!快說呀!媽媽麵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有問題就要盡早看呀!”
莊文靜垂著眼簾,含羞道,“不是身體的問題。是……是……我還是姑娘身子。”
“什麼?”趙木蘭瞪大了眼睛,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求證地問,“四年了,他還沒有碰過你的身子?”
莊文靜點點頭,頭勾得更低了,她感覺深深的恥辱。
四年來,女兒一直不見懷孕,趙木蘭有過多種猜測,卻萬萬沒有往這邊想。
趙木蘭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生氣地罵道,“他腦子有毛病呀!”
“小點聲音。”莊文靜氣急敗壞,“小心讓爸聽見。”
“你爸聽不見。他在洗澡呢!欸——!我說……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那是兩碼事。他說要尊重我,不到新婚之夜……不那個……我總不能說不要他尊重吧!他一個男人不提出那方麵的要求,我一個姑娘總不能主動投懷送抱吧!”
“這小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趙木蘭納悶了,自語道。
“誰讀書讀傻了?”隨著說話聲,進來了一位五十開外的男人,一身書卷氣,他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莊建安。
趙木蘭一見丈夫,沒好氣地說了句“你選的好女婿。”就走了。弄得莊建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文靜席慕宇怎麼了。莊文靜敷衍說沒什麼。
“那你媽她……?”莊建安不解地問。
“媽不就是那個脾氣嗎!隻要嘴上贏了,呆會兒就沒事了。”
正說著,客廳傳來了趙木蘭雷鳴般的吼聲,“還在幹什麼?不吃飯了!”對家人,趙木蘭很少有輕言細語的時候。
兩人忙應著出了房間。
飯桌上,見莊文靜吃得較快,像是趕時間似的,趙木蘭問她是不是要值晚班。其實莊文靜是覺得在家裏很氣悶,想出去透透氣,但又怕母親阻撓,就謊稱與席慕雪約好上街。
趙木蘭一聽,沒好氣說,“那麼喜歡他們家,幹脆像海燕一樣住到他們家去,別回來。”
看一眼女兒掛不住的臉,莊建安有些心疼,勸妻子道,“你說話就不能溫柔一點嗎?文靜又不是小孩子。”
趙木蘭一聽急了,語含譏諷,酸溜溜地說:“想要溫柔哇!找雅琴去呀!”
雅琴是莊建安年輕時的戀人,因為雅琴母親的堅決反對而分手。之後經人介紹,莊建安與趙木蘭結了婚。但每每生氣,趙木蘭就常拿雅琴說事。莊建安和莊文靜耳朵都聽出老繭了,但趙木蘭樂此不疲。
又來了!莊文靜心想,真是沒完沒了了。
莊文靜趕緊扒完飯,放下碗,交代了一句,立即穿上鞋子,像逃跑似的離開了家。身後隱約傳來母親叮囑她注意安全,早點回家的聲音。
見女兒匆匆出門,趙木蘭嘀咕道,“真是女生外相,養女兒有什麼用!”
“你整天嘮叨,她怎麼願意待在家裏!”莊建安語氣柔和地說。
“怎麼又是我的錯!”趙木蘭突然吼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莊建安遷就地說,“你別生氣了,會消化不良的。”
“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趙木蘭乜斜了丈夫一眼,負氣地說。
“你死了,就沒有人和我拌嘴了,怪寂寞的。”莊建安笑著開玩笑。
趙木蘭一聽,白了丈夫一眼,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莊建安又笑著說。
見丈夫一再忍讓,趙木蘭這才有了好臉色。
從莊文靜家到席慕宇家,騎自行車十幾分鍾路程,莊文靜很快就到了。
席慕宇家坐落在鎮子最熱鬧的地段,是一棟三層的樓房。一樓前半部分是一個八十多平米的店麵,因為沒有開店或出租,實際上是當成廳堂使用。後半部分有兩個房間,一間帶衛生間的是席慕宇父母的臥室,另一間是客廳。樓房的後麵是個天井似的院子,院子的地麵鋪上了水泥,穿過院子就是廚房、飯廳和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