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謂血緣親情,豈是人可肆意控製,恨不起來就是恨不起來,縱使,他棄你十六年,那又如何
如今,她的年齡依舊十字開頭,再過桀驁不羈,也沒有什麼資格和這個世界劃清界線,一度我行我素
他一愣,看著眼前枯黃幹瘦的小手,全身被潑了冰水一般一顫,然後,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手,輕輕包裹著,像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目光滿是細致入微的嗬護與寶貝
他自是不會忘了,在那人九歲那年,這雙手對自己排斥,如是多麼的顯而易見
輕輕哈著熱氣,目光染抹一層霧氣
沐孜靠著那人坐下,罕言寡語眯著眼,望著窗外的熙攘
遠處沙發上的少年,細軟墨黑的短發下,掩著一雙無神的大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狹長微卷的睫毛,象牙般的玉膚,小巧嬌豔的朱唇,微微輕翹的下巴,格外白皙細嫩的薄頸,襯著奶白色低領毛衣緊貼著少年筆挺的脊背,少年好看的著實過分,雙手托腮,孩子氣的溫柔,看著女孩的模樣,過分認真的神情
恨不得,將那人的模樣實實在在的刻在心底
他在糾結,額頭緊皺的眉宇似在做著輕輕的訴說
一旁的徐陽拿著手機,安分守己,不似平日裏的風風火火,少年的性子,自從和秦煙在一起,著實收斂了不少
沐宇站在窗前,少年雙手懷胸,淺藍色襯衫領口微敞,露出雪白的鎖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不定,目如點漆,麵色凝重
“吱呀”一聲,門,砰然輕開
“沐總,他們到了!”西裝革履的秘書,畢恭畢敬的走向窗口出神的那人,垂頭,輕聲道
他回神,看著來人,放下手中那人瘦小的小手,深呼吸,抬眼,對上正回頭看著他諾染,撇了撇嘴,輕輕拍了拍靠在身上的女孩,低聲道“阿孜?”
她睜眼,起眸,皺了皺眉頭,起身,申了申懶腰,不經意,就撇到窗外擁擠紛亂的人海當中
沐偉峰招手示意掛在l衣架上的西裝,秘書會意,邊抬手拿過,遞向那人,邊垂頭,輕聲細語“諾夫人也一齊來了!”
“我知道,昨晚他們有電話來說,該準備的都完善了沒?”他微蹙了眉宇,似是早已明了的態度,接過那人遞來的衣服,套在身上,回頭,問道“老爺子知道嗎?”
“老總裁一個小時前來電,說知道!”
“好,那就好!”他有些恍惚,轉身,看向其他三人,展顏,柔和細致的溫笑,“該去接受貴賓了!”然後看向諾染,有些躑躅,猶豫不決的開口“小染啊!那個,你媽媽和哥哥也回來了!”
一語剛畢,那少年手中的白色圍巾瞬間跌落在棕色的意大利絨毯上,那雙大眼殘有的溫情,瞬間禁錮在微微顫抖的空氣中,在溫室中的少年,仿佛刹那間墜落深淵,看著沐偉峰,吃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一旁的徐陽見狀,伸手,就著那人挺直的腰曲,並著修長白皙的食指和拇指,狠狠的一掐,少年似是不知疼痛,恍惚失神
沐孜看在眼裏,心卻仿佛扭曲褶皺了一般,怎麼會有人對自己的親人如此態度?是恐懼還是排斥?
嗬,血緣,該是多麼不可理喻?一是讓她徘徊躊躇,一是讓那少年都心生顫抖
走近那人,有些怯懦的扯了扯那人的衣角,糯聲道“阿染?”
他回頭,看著女孩心疼的眼神,起唇,淡如流水般清澈的微笑,如在冬日厚冰下掩蓋著的清泉,靜靜滑動,泛著不為人知的寒氣,卻表麵粉飾太平,鎮定自若,抬手,輕輕摸了摸那人額前亂掉的幾縷青絲,笑的純粹,那雙大眼,察覺不出的涼意“阿孜,我帶你去看一個人,恩——我的,媽媽!”
秘書此時打開了門,沐偉峰扶了一下眼眶,整頓衣裳,左右顧盼,抬動筆直的長腿,向前邁出
眾人尾隨其後
空蕩的vip通道,人煙稀少,暖氣橫生沐孜望著遠處漸行漸近的幾個人影,鋪滿整個視線
忽而,觸及一抹雪白
顫了心扉,慢了腳步,下意識拉開了和那人並排的位置
兩三步的差距,卻宛如橫亙一條裂穀般,少年筆挺的脊背,可望而不可及
眼前雪色幹淨的背影,慢慢填充遠處愈來愈近的那抹雪白
同樣的完美,同樣的純潔,同樣的遙不可及
如此,完美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