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廚藝確實精妙,提著菜刀在魚身上輕輕一劃,便是將魚的前半部分取走,這是魚身上的精華,剩下的一半兒看也不看就是扔到了一邊。
李文碩被特許恩典在旁邊觀摩,雖然對做菜沒什麼興趣,但是看著那肥嫩的魚肉還是食指大動,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做菜啊,和練劍一樣,不能急,要慢慢來,火候到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老爺子大有深意的說著,李文碩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隻不過一雙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盯著鍋中的魚肉。
鮮紅的野山椒整齊的鋪在魚頭上麵,然後用滾燙的熱油一澆,隻聽刺啦一聲,伴隨著滿屋子的香味,一盤兒剁椒魚頭就要出鍋了。
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的李文碩見此就要上前,卻是被老爺子高大的身軀擋住,冷眼瞅著李文碩,說道:“這魚頭就這麼大點兒,哪夠那麼多人吃,一會兒把依依那小姑娘叫過來,我們倆吃就行了。”
聽得這話,李文碩一怔,隻覺得晴天裏閃過一道霹靂,看著自己的這位師父,絕望的說道:“師父啊,我可是您的親弟子啊。”
李文碩的哀求直接被老爺子忽視了,一手端著臉盆大小的巨碗就是樂嗬嗬的走了出去。
李文碩歎了一口氣,轉身看著那被老爺子扔在一邊不管不顧的後半截魚身子,冷哼一聲便是刷鍋燒水,燉起了魚湯,聽的這裏的動靜,老黃也是走了進來,他的身體不是很容易受傷,但是一旦受傷,修養起來也是特別的費時,不過雖然傷還沒好,倒也不影響他四處走動,手中依然舉著那把黃油紙傘,饒有興趣的看著忙上忙下的李文碩,問道:“老爺子不是說今兒個早上他老人家親自下廚嗎?”
見到老黃,李文碩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陰陽怪氣的說道:“那個老不知羞的,一心隻想著人家小姑娘,做了一頓好吃的,卻是根本沒打算給我們兩兄弟。”
“不會啊,老叔剛才還叫我過去呢。”老黃辯解了一句,誰知聽了這句話,李文碩就是怔在了原地,連忙退後了兩步,說道:“算了,你先忙活吧,我先去吃飯了。”
突然間李文碩覺得自己被排擠了,怔在原地,手中拿著湯勺,抬頭看向空中,隻見有黒雕平展著雙翼在空中翱翔,長出了一口氣,便是轉頭走進了廚房。
過了有一會兒,李文碩坐在水潭的前麵,手裏端著一碗乳白色的魚湯,雖然少了魚身上最精華的部分,但是並不影響魚湯的鮮美,正要下嘴,耳邊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不用轉身,李文碩就知道是陳依依,笑著說道:“依依啊,你怎麼來了。”
陳依依抱著膝蓋在李文碩身邊坐下,手裏端著個托盤兒,這一段時間的遭遇對她來說就像做夢一樣,不僅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李文碩,還拜得了武榜中第十的高手為師,最後更是發現,李公子的師父竟然就是那有著劍聖之稱,天下第一的武道高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卻是很是平靜。
就像現在她平靜的看著李文碩一樣,感受著李文碩眼中的那股子純粹,臉微微有些紅,哼了一聲,輕聲說道:“好啊,早上看你沒去吃東西,還怕你餓著,特地留了一些給你,誰知道公子您在這兒吃獨食。”
說完臉上還故意露出一抹生氣的樣子,李文碩一怔,隻覺得心中一暖,也是不在說話,偏過頭去看了一眼眼前的潭水,一夜過去,潭水之上又是結了一層兩指厚的薄冰。
自己真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啊,別人隻要稍微對自己好一點,自己就會屁顛屁顛兒的跟著他,把他當朋友。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李文碩端著魚湯,這樣想著,忽然說道:“我小的時候在南山之上,師父總是打我,當然不是這個師父,是從小把我養大的那個師父,他不讓我幹這,不讓我幹那,我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我還是很生氣,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強加給我的生活,所以我選擇了出來走江湖,可是走著走著,卻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那座道觀,許久不見,還是真的有點兒想那個老道士。”
陳依依看著李文碩的側臉,陽光照在上麵,顯得分外幹淨,聽到這裏,怔怔的說道:“那就回去看看唄,江南道離這裏雖然很遠,但以公子的腳力,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啊。”
“不成啊,出門前老頭子跟我說過的,這次出去要是不混出個人樣,就不用回來了。”
陳依依笑了一聲,想著李公子也是從小無父無母的可憐人,看著李文碩的眼睛裏不自覺的有些心疼,柔聲說道:“老人家嘛,就是嘴硬,可是心裏還是盼著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