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擺了擺手,幹笑了兩聲,說道:“說是這樣說,但我還不了解你,真要是當了個朝廷要員,死後不弄個睿字以上的諡號,我怕你從地裏爬起來找我麻煩。”
袁之善嘿嘿一笑,眼神一撇,說道:“殿下,聖人都說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屬下可是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陪您打天下,您老日後不給我弄個文字的諡號,您好意思嗎。”
聽著這明顯有些大不敬的話,劉燁也是不惱,說實話他挺喜歡這種說話的感覺的。
以前和李文碩在夜華城閑著的那些日子,就是這種感覺,小時候那些宮女太監什麼的,也是經常這樣毫無顧忌的說這說那。
可是自打長大之後,身邊敢跟他這樣說話的人就是越來越少了,即便是太子妃周燕平日裏也會耍些小性子,可是也都是看著他的臉色。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倒是你,還真的好意思要,自古諡號文正者,無不有經天緯地之才,或道德博厚,或勤學好問,你一個連個功名都沒有的平頭百姓,日後當個官都難,我要是真把這文字諡號給了你,還不得被天下儒生戳爛脊梁骨?”
聽著劉燁還有心思開玩笑,心情也是安穩了不少,膽子也是大了起來,指著屋簷上籠中掛著的鳥籠說道:“百靈鳥的鳴聲嘹亮寬廣,音韻婉轉多變,飛時直唱入雲,歌聲好像是從雲霄裏衝出來似的,因而它又叫告天子。如今我也是一樣,前半生雖然碌碌無為,但是到了今天這一步,說的不好聽一點兒,我騙過當朝太子的銀子,受過國師李青山的賞識,當朝首輔與我院中對罵,又有誰能說我將來不能弄個文正的諡號。”
劉燁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還文正,黃鸝和百靈鳥都分不清楚。”
“哈哈,死後事死後再議,那些就都交與後人們去評價吧。”
袁之善臉色微紅,尷尬的笑了兩聲,便是走近了兩步,低聲問道:“殿下,您真的有把握對付你哪位四弟嗎?”
“怎麼,方才還不是說要對本殿下有信心嗎?這就成了這個樣子,可不太好啊。”
劉燁眉頭微皺,袁之善也是連忙退了兩步,笑著說道:“這不是實在想不到殿下如何去對付那十衛禦林軍嘛,文正文正,光想著諡號了,跟著殿下,榮華富貴還沒享受幾天,萬一過了今晚,腦袋就不在脖子上了,那多虧啊。”
正說著,抬起頭,卻發現劉燁兒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你啊,就是欠揍!”
……
袁之善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小書房裏,房中火盆兒旺盛的燒著,屋子裏溫暖的很。
桌子上擺著宛州進貢的宣紙,手中拿著的是從太子那順來的兔毫兒,眉頭微皺,仔細斟酌過後,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每一個名字的後麵都清晰地記載著每一個人的性格,履曆,適合在什麼地方任職,任多大的官兒。
早年間家裏點不起燈,借著月光看書看壞了眼睛,現在稍微離遠一點兒,字就都是一片模糊,看個文案,幾乎整個人都伏在了案上。
侍女上前給油燈中添了點油,又是點了兩根蠟燭,心疼的看了一眼這個同樣出身卑賤的年輕人。
“怎麼又多點了兩根兒蠟燭,趕緊熄了。”
袁之善揉著太陽穴,皺著眉頭說道。
侍女名叫綠柳,自然不是本名,是劉燁專門找來伺候他的,本來也是個良家女,生的也是頗為俊俏,後來父親賭博欠了不少債,便是被賣與了官家,雖然對大戶人家的禮數不是很熟悉,但袁之善也是一樣,不是很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