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叫墨山村。環繞村子的墨山,雖然算不得崇山峻嶺,但是起伏綿延,像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小村挽在懷裏。村裏人通常隻在前山一帶拾些柴火,後山很少涉足。
通往後山的路崎嶇難行,至深處更是人跡罕至。叢林茂密的山腰上,有一間小小的茅舍孤獨落座。
茅屋很小,沒有修築籬牆,隻在幾竿翠竹的環繞下自成一個小小的院落,整潔幹淨。院中有一個墓碑,沒有刻字,碑前有一束當季的野花,想是剛采下不久的,花還很鮮,葉上猶帶著點點剔透的露珠。
正值春和景明的日子,山間一派生意盎然。
茅屋後麵的竹林中,兩道身影倏然掠過。定睛細看時,隻餘竹梢微晃,仿佛是一陣輕風帶過。
一路馳入幽林深處,前方的白色倩影漸漸被身後之人趕上。於是,少女足尖輕點,翩然躍起,一個回旋間便有數道細不可見的月白絲弦從指尖疾射而出,瞬間逼至少年眼前。後者身形一閃,絲弦落空,如利箭一般紮入地裏。少女立即收弦,轉而攻向立於竹梢之上的少年。少年左手結盾,絲弦撞上盾麵竟有鏗鏘之聲。緊接著長弦倏然脫離少女指尖,迅速融入盾中將其震潰。少女順勢輕盈而上,眨眼便至少年跟前。而少年已右手握劍橫在胸前,擋住了少女手中突然現出的利刃。
少女臉上綻出一個淺笑,不經意間百媚橫生。手中揮劍相擊,招招利落毫不拖遝,身形卻如驚鴻翩然,將凜厲的殺招化成了絕代的舞步。
少年以守為主,隻在少女時不時露出的破綻中乘隙攻入,點到即止。待到少女倏然將劍芒抵住少年喉間要害時,太陽已將至中天。
少年一臉波瀾不驚地看著少女。少女收回利劍,嘴角輕揚,目光中帶著幾許俏皮。這樣的神情,在這張一貫清冷沉靜的臉上,是極難得的。
也隻有他,才有幸不時一睹。
兩人收起手中的劍。少年牽起少女的手,從竹梢上飄然落至地麵,攜手穿林行至一條清溪旁。少女一頭淺色長發垂至腰間,如銀色的月光溫柔傾瀉。少年伸手挑起幾綹發絲,但覺如清泉流水撫過指尖。少女回眸微笑,姣好的麵容恰如一朵盛開的澤曇,乍一看隻覺清新脫俗,隱隱間卻透著一股妖嬈攝人的魅力。
少女在溪邊坐下,脫去鞋,將一對玉足浸在清涼的溪水中,抬頭愜意地望著晴朗無雲的碧空,輕聲喃喃:“又有大半年沒來過消息了。”
少年的聲音和麵上的表情一樣不著喜憂:“現在沒有消息,未嚐不是好事。”
少女淡淡一笑:“倒也是呢。”她低頭看著雙足在水麵輕輕拍起的水花,輕歎道:“除了遷入西陲邊地和南界荒域的殘部外,其他的,要麼已投入離星穀麾下,要麼天南地北隱跡遁形。能夠保持為數不多的幾條聯係已經不易,與我們倒是少通信為好。現在沒有傳消息來,至少證明沒有發生意外變故。”她停一停,聲音微沉。“若不是父親事先暗中傳位,冥月穀大概早已改天換地。沒有穀主的靈契,連眼下這種局麵都維持不了。”
少年道:“正因此,離星穀一直對主上窮追不舍。不能掌控泉眼,單靠占據下遊靈脈無法真正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