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軒眉心微蹙:“主上有麻煩?主上現在人在剞川,容姑娘回莫州作甚?”
幽妝一臉愁容:“可不是,我就說主上在剞川坐鎮,前陣兒才來過一次信,順利著呢!可容姑娘不知為何,連著兩夜沒得安寐,非說主上現在肯定不在剞川,八成是回莫州了,還說主上危險,她一定要去看看,言之鑿鑿的……您說這都哪跟哪的話呢?”
夢軒眉頭緊鎖,問:“容姑娘莫不是病糊塗了?眼下眾人皆知主上在軍中,何況,主上若回莫州,豈有我們眾近衛毫不知情的道理?”
幽妝歎了口氣:“姑娘的病倒是日漸好了,隻是這兩日成天念著主上,飲食用藥都懶了,奴婢倒擔心姑娘這麼下去又要把身子弄壞了。奴婢又想著,姑娘神智清醒,不是說胡話的樣子,她又是素來和主上朝夕相處,心心相印,難不成是真有所感,知道主上遇到了什麼麻煩?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無論如何請夜大人去一趟。若要回趟莫州,有夜大人作伴,來回也不出十日,能讓姑娘安心也好。倘若一不小心讓姑娘又急出病來,主上回來見了,誰擔得起這責任啊!”
夢軒默默思量片刻,道:“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她順手取下掛在床側牆上的一件鬥篷披上,便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這邊,攸靈收拾好隨身行囊,又將屋子拾掇了一番,一應常用的物什都歸置妥當,將重要的箱櫃上了鎖,便穿戴整齊,手握淩氏玉玦,隻在廳中坐等。她本來身子就乏,忙碌一陣更覺不勝疲憊,忍不住便伏案睡去,正自朦朧間,又被叩門聲驚起。
攸靈忙忙起身開了門,喚了一聲“夢軒姐姐”,便一把抓住夢軒的衣袖,焦急地說道:“您肯來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快動身吧!”
話音未落,她便匆匆回到屋裏拿起包裹。幽妝疾步上前按住她的手,道:“姑娘別急,先聽聽夜大人怎麼說吧。”
夢軒關上門,走到攸靈跟前微微欠了欠身,鄭重其事地問:“容姑娘,可否告訴屬下,姑娘為何斷言主上已回莫州?”
攸靈被幽妝扶著在桌旁坐下,愣怔了一會兒,呆呆地說道:“我……我說不清,我就是知道!這幾日來,我天天夢到他……他很痛苦,像被火燒著……”
攸靈忽然打了個寒噤。幽妝連忙握住她的手,淳淳低勸:“姑娘莫怕,幽妝跟您說了,那是夢,隻是夢而已啊……”
攸靈搖搖頭,顫抖的手用力拽著手中的玉玦:“不!不隻是夢,我知道的。它太真實了,夜複一夜……不會有那麼真實的夢!是真知,一定是真知,真知他需要我!”她騰地跪起身來,緊緊牽住夢軒的衣袖,含淚哀求:“夢軒姐姐,拜托你,帶我去看他一眼!如果真的隻是夢,就讓我親眼證實他安然無恙吧!”
雖說是做戲,卻又真的似觸動了某處心腸,攸靈的淚不自覺地便滾了出來。夢軒忙降下身來將她扶起,一麵說道:“姑娘別急。屬下已經委托可靠之人去剞川給主上傳信了。隻要主上在剞川,他就一定能把信帶到。”
攸靈一愣。夢軒扶她重新坐好,道:“姑娘且寬心等一等吧,最遲不過明天天亮前便可有回音。”
幽妝見攸靈還有些出神,忙緊緊握了握攸靈的手:“太好了!既然夜大人這麼說,想來不會有差。就請姑娘耐煩等候一晚吧,等得了主上回信,姑娘就可安心了。”她看了眼靜默侍立的夢軒,頓了一頓,又道:“就算真有什麼不妥,姑娘執意要走一趟,好歹也歇了這一晚再動身啊!姑娘不好好休息,搞得一臉憔悴,讓主上見了豈不擔心?”
攸靈被幽妝眼中的深意提醒,隻得忍耐,麵上將信將疑地問夢軒:“果真?”
夢軒點頭:“是,姑娘請放心。”
攸靈對這回答不滿意:“請一定給我真知的親自回信,讓他告訴我他安然無恙!”
夢軒道:“隻要主上收到消息,定會給姑娘回複。”
攸靈見夢軒始終沒有承諾護送她去莫州,心下焦躁,隻在幽妝手上用力的暗示下強自壓住,點點頭:“好,那……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