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靈道:“這叫香楝子。在安國有很多這種樹,一到夏天結滿樹的果子。把果子打下來曬幹就成了這樣,經年不會壞的。閑來無事含一顆,不緊滿口甘香,暑熱時還可清心醒神。”
真知將那顆香楝子捏在指尖,道:“咦,曬得這樣幹,裏頭卻還有點生氣呢。”
攸靈反應了一會兒方明白真知得意思,道:“這有什麼奇怪,裏頭是種子,又沒煮過的,自然有生氣。所以這香楝子打下來得趕緊曬幹,曬幹後就不能碰水,又是被水打濕了可能會發芽的。”
真知笑道:“那咱把這些種子種下澆水,豈不是能長好多這種樹,就像你的家鄉安國一樣。”
攸靈一笑:“哪有那麼容易。這種果子,打下來就被晾得精幹了,發出芽來也長不大,活不了的。”
真知“哦”了一聲,嘻嘻笑道:“好新鮮的玩意,這一顆就賞我吧!”說話間已將香楝子丟入口中。攸靈笑道:“什麼新鮮玩意,安國遍地都是,也就我們這種貧賤小民才拿來吃的。我隻是身上不舒服,又遇上天熱,想起這個味,倒麻煩幽妝特特跑了一趟幫我弄了些來……”
話未說完,攸靈隻覺鼻癢難耐,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噴嚏。真知忙問:“怎麼,冷?”說著用手摸了摸裹在她身上的毛巾。攸靈將他的手推開,道:“你先到簾子外麵去,讓我換件幹衣裳。”
真知含糊應了一聲,便站起來退到簾子後麵等著。隔著兩層薄幕,他隻能看見攸靈身形的輪廓,但那影子已然盡顯簾中人的綽約風姿。彌散的香甜氣息一絲絲竄入鼻中,滲入骨內,令人直欲酥倒。真知不知不覺已雙眼微餳,簾上輕晃的影子也愈發柔軟如春水,妖嬈似鬼魅,恍恍惚惚倒似一支曼舞,令他心馳神蕩,不自覺地便拖著腳步慢慢走到簾前,抬起手來正要撥開,恰巧攸靈換衣畢,將簾子掀了起來。
攸靈早看見真知走近,所以此刻並不覺驚訝。一見真知神色,她心下了然,本就有點暈沉沉地腦袋更加不知如何運轉了。而真知見攸靈發髻鬆散,眼神微迷,香腮帶赤,更覺嬌豔欲滴,早情不自勝將她擁住便吻了下去。
午夜時分,外麵終於落下雨來。洛弋府內雨不大,淅淅瀝瀝地將整個府邸籠進一片冰涼涼灰蒙蒙的水汽中。寢室內卻依舊溫暖舒適如春暖花開時,已經暗下去的燈讓整個房間的光線柔到了極致,柔得恰到好處。
攸靈昏昏然小寐了片刻,方醒來,發現自己的頭枕著真知的臂膀,自己的一條胳膊還搭在他胸膛上,緊挨的肌膚像黏在一起了一樣。她愣怔半晌,不禁瑟縮。真知亦驚醒,將她往懷裏又擁緊了些,順手抓過一旁的薄被蓋到她身上,問:“冷麼?”
攸靈搖搖頭,又縮了縮,幾乎蜷成了一團。真知也挪了挪身子,以更舒服的姿態將她抱住,忽然“嗯”了一聲,反手往腦後摸索一陣,卻摸出攸靈裝香楝子的那個荷包。真知噗嗤一笑,道:“我說怎麼總有點硌得慌呢。”
攸靈低低道:“硌了半天也不知道看看。”
真知將嘴湊到她耳邊:“那會兒忙著,哪有工夫管這個。”
攸靈臉上發燙,低下頭,半晌方道:“還說呢,涎皮賴臉地從我這兒討了一顆吃,現在哪兒去了?”
真知促狹笑道:“你不知道的麼,嫌它礙事,就吞了。”
攸靈把頭撇向一邊:“頂好在你肚子裏長一棵樹來吧,明年就可以直接從你頭上摘果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