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有趣,燕蒹葭不知道,但她心中明白,扶蘇這話,不過是客套。
可尚瓊不那麼認為,他被誇讚了一番,便喜道:“國師是第一個讚我有趣之人,我以茶代酒,敬國師一杯。”
說著,他兀自便舉杯,一飲而盡。
扶蘇淡淡彎唇,神色依舊從容。
婢女遞上碗筷,全程倒是沒有多看扶蘇一眼。
這與扶蘇自來的經曆,有些許偏差,他便說道:“公主府的下人,可是比宮人都要懂規矩。看來是公主治下有方,隻是不知公主是如何做的,可否指教一二?”
一路上,這些下人都極為安分守己,可見公主府管束嚴苛。
燕蒹葭勾唇,眼底劃過一絲邪氣:“本公主的法子,恐怕不適合國師效仿。”
“哦?”扶蘇挑眉。
“本公主不喜歡多嘴多舌之人,也不欣賞逾越不忠之輩。”燕蒹葭笑道:“在公主府中,如有犯者,杖斃。”
她給的銀錢,是其他府中的三倍,當然,她並不約束府中下人私底下如何,平日時常賞賜那些有功之人。但對於犯了錯的,也絕不姑息。
雷霆手段,恩威並濟。她可以笑吟吟的看著府中不忠之人被杖斃,同時也可以大大方方,賞賜有功之人。如此治下嚴明,就如治軍之法一樣。
其實楚青臨沒有說錯,燕蒹葭有將帥之才。
扶蘇聞言,讚道:“公主的確是有個不錯的先生教導。”
這話,讓燕蒹葭起了疑:“國師知道我與袁照之間的事情?”
袁照從前教她兵法、授她大道,這些她從未和別人說過,畢竟許多人都以為,袁照那三年不過是縱容著她胡鬧,才得了她的歡心。
但扶蘇的語氣,儼然便是知道袁照對她的教導。
扶蘇頷首,沒有否認:“略知一二。”
兩人相談許多,但扶蘇不是沒有注意到,被冷落的‘尚瓊’竟是沒有咋咋呼呼介入其中,而是兀自一臉平靜的享受著吃食……
果然,這尚瓊能入得了燕蒹葭的眼,並非因為他‘傻乎乎’的性子。
似乎察覺到扶蘇在看自己,尚瓊愣愣抬眼,手中的筷子上還夾著一塊酥肉,問道:“國師是想吃這酥肉?”
盤中的酥肉早已被他一掃而光,如今隻剩下他手中那麼一塊,尚瓊有些猶豫,但是轉瞬便又一咬牙,將酥肉放到扶蘇的碗中。
扶蘇嘴角一抽,頓時推翻了方才自己對尚瓊的定義。
這尚瓊,的的確確是‘傻乎乎’沒錯了。
說著,他看了眼自己碗中的酥肉,下一刻便又忍不住蹙了蹙眉梢。
燕蒹葭看著如此一幕,不由憋住笑意。
扶蘇喜潔,這是燕蒹葭知道的事情,如今那酥肉過了尚瓊的筷子,沾了尚瓊的‘口水’,扶蘇定然深覺惡心。
看來,能治住過分聰慧的人,隻有那過度愚笨的人了。
在那之後,一頓飯下來,扶蘇便再沒有碰碗中酥肉,縱然尚瓊再笨,也看得明白,扶蘇這是嫌棄自己。
但沒有關係,他並不嫌棄扶蘇,因而臨到末了,他便又厚臉皮的夾回了扶蘇碗中的酥肉,眸中淨是滿足之意。
“公主府的廚子就是好啊,”吃飽喝足,他嘿嘿笑道:“若是再住十天半個月,我定然要長許多肉的。”
尚瓊此人,除卻玩樂,其實最好吃喝。他對吃食很是挑剔,京中什麼酒樓什麼菜色最好,他統統知曉。因而和尚瓊一起久了,燕蒹葭也慢慢開始,對吃食有了些講究。
“再住十天半月?”扶蘇一笑,語氣有幾分好奇:“尚公子已然在公主府住下了?”
他不緊不慢的問著,仿佛也沒有什麼不同,可眸底卻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情緒,那抹情緒極快,快得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隻是,他忽然覺得,一大桌的飯菜,索然無味了。
“是啊,”尚瓊毫不避諱:“家中有些事情,我尚且還不能回去。”
扶蘇笑著問道:“可是與尚公子的眉梢和額頭的傷勢有關?”
他不是沒有看見尚瓊如此滑稽的模樣,但礙於禮數,他不好提及。
如今瞧著尚瓊也算是個爽朗之人,他便順口問了出來。
不過,尚瓊還沒有回答,燕蒹葭便快他一步,說道:“先前我與國師提過,尚家出了點事情。如今正巧,尚瓊本人也在,不妨便都與國師說道說道。”
扶蘇問:“尚家出了何事?”
尚瓊對燕蒹葭自然很是信任,他聽她提及,便向扶蘇坦言道:“我母親近來仿佛著了魔一樣,總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扶蘇忽然想到,先前燕蒹葭提及,尚瓊的母親鎮南王妃是個信佛的人……那時她還說,要借此給他尋個生財的門道,沒想到竟是真的。
“去歲年初,我母親便開始頻頻上山拜佛,雖說她自來便是信佛的人,可平日裏也就初一十五會燒香求神。”尚瓊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一時間有些嚴肅:“原本府中都不以為意,隻當做她太過無趣,才隨意找個慰藉。但今年的時候,她潛入我屋中,前後共三次,都想放火燒死我!”
“不錯。”燕蒹葭接話道:“尚瓊此次前來,也是因為昨夜被他母親放火燒傷了,國師也看見了,他額頭有傷,眉毛也被燒光了。”
燕蒹葭下意識看了眼尚瓊,不看倒是還好,一看她便覺得尚瓊的眉毛真的……太能逗樂她了。
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笑意,燕蒹葭抿唇:“本公主懷疑,鎮南王府有邪祟潛伏,若是國師方便,可以去一趟鎮南王府。”
燕蒹葭話落,倒是不指望扶蘇能一口應下,她也的確想好了拿什麼條件去與扶蘇交換,畢竟就她所知,扶蘇並非一個良善之輩,自來他做事,都是直奔利益二字。
隻是出乎她的意料,扶蘇聞言,竟是點了點頭,應道:“好。”
“國師真是心善至極!”尚瓊眼睛一亮,語氣頓時充滿了感激。
“尚公子不必如此,”扶蘇彎唇,雲淡風輕道:“若鎮南王府真有邪祟,我定然盡力而為。”
說著,他看了眼滿臉狐疑的燕蒹葭,繼而道:“隻是不知,府中可有請除祟的大師?”
城中道士許多,若是此事從去年便開始,那麼鎮南王府定然是請過除祟的大師,做了法。
“請過了。”尚瓊道:“隻是,我爹極好麵子,此事不敢聲張,隻做過一次法事,便不了了之。”
那時請的還是城中有名的道士,給了許多封口的銀子。那道士言說邪祟已除,還讓他們放寬心。
結果沒過多久,他母親便又再次對他下手,而那道士也不知何時跑了路,連人影都不見了。
自那之後,他父親便再不信什麼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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