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壽宴突變(四)(1 / 2)

唯獨聶星痕聽明白了,微濃這番話是在護著長公主。畢竟燕王在長公主的壽宴上昏厥,於情於理,長公主都難逃其咎。此刻她若再與赫連王後發生衝突,難保不會激化矛盾,被王後趁機處置。

而且,長公主話中之意,處處都在提防太子,向著自己。

聶星痕看向微濃,便瞧見她的雙手藏於袖中自然下垂,從長公主身後拉著對方一角衣袖,勸阻之意顯而易見。

倒是很識時務啊!聶星痕心中這般想著,耳中又聽有人喚他,是赫連王後重申了命令:“敬侯,請長公主和定義侯移步偏廳,其他人一概不許離開宴客廳,待太子回來再行處置!”

赫連王後看著聶星痕,眸色比方才更加淩厲三分:“還有,立刻調遣禁衛軍接管長公主府,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不知為何,王後這種臨危不亂的冷靜與威懾,竟讓聶星痕生出一種感覺,就好似她已為這個場景演練過千百遍了。

他看到微濃淡淡地瞥了過來,那目光澄然清澈,卻又隱藏著別樣的深意,如同晶瑩的琥珀裏凝結了一顆不具名的寶石,令他想猜而猜不透。

他沉吟片刻,終究是對赫連王後回道:“兒臣領命。”言罷轉對長公主和定義侯,伸手相請:“姑母、姑丈,侄兒得罪了。”

長公主知他是在保護自己,但還是沒給他好臉色,拂袖往偏廳走去。定義侯隨即跟上。

這邊廂剛安置好眾人,那邊廂太子也帶著禦醫和大批禁衛軍返回。禁軍們迅速將長公主府裏外團團圍住,等待太子進一步示下。

宴客廳內鴉雀無聲,宗親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紛紛盯著為燕王診脈的幾個禦醫。

未幾,便聽禦醫們回道:“公主府的大夫診斷有誤,王上不是中風,也並非中毒,而是心悸之症。老毛病了,安養幾日即可,王上並無大礙。”

並無大礙?聶星痕疑惑之意浮上心頭。

宗親們卻都鬆了一口氣。既然燕王是老毛病了,那就與今日的壽宴無關。

赫連王後也很滿意這個結果,說道:“既然如此,本宮與太子先送王上回宮靜養。敬侯留下,可別忘了安撫長公主。”

太子聶星逸也補上一句:“近日諸位勿要出城,父王醒來之後,也許會隨時傳召。”

眾人紛紛稱是,看著宮人們將王上抬出宴客廳,又目送王後、太子、太子妃三人離去。外頭隨之響起一陣陣腳步聲,是禁衛軍們在有序撤離。如此折騰了半個時辰,宮中的大批人馬才終於走得幹幹淨淨。

宗親們經曆一場虛驚,都想盡快離開,又礙於長公主夫婦的麵子,勸慰了她幾句才一一告辭。唯獨聶星痕留了下來收拾殘局。

直到此時,長公主與定義侯才從偏廳走了出來。此時正廳裏早已一片狼藉,歪七斜八的桌椅、滿目的殘羹冷炙、白玉地磚上還有深深淺淺的腳印……

長公主站在自己悉心布置過的宴客廳裏,抬手剝下左腕上的鐲子,對著燈火仔細看去。這飛星逐月鐲鏤空溢彩,金芒閃耀,內環上是定義侯親手刻上去的小篆“盈”字。也是她的名字。

一切並無不妥。

“姑母,今日太晚,您先歇著吧。”聶星痕適時勸道:“此事大有蹊蹺,並非一時三刻能查清楚。來日方長。”

長公主恨恨地回眸看他:“真是世態炎涼。兩個時辰前,我這裏還高朋滿座;兩個時辰後,卻都避之不及,唯獨你肯留下。”

“咱們姑侄情分,自然更親近些。”聶星痕委婉地替旁人解釋。

“要說親近,赫連璧月是我的親家,太子是我的女婿,難道不夠親近嗎?”長公主依舊盯著他反問。

聶星痕想起微濃與太子的關係,心下也是一沉,默不作聲。

長公主見他如此神情,又故意問道:“你方才也看見了,赫連璧月突然開始針對我,言語間直指我在謀害王上。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大約也是在場眾人都感到奇怪的地方。

原本赫連王後來赴宴時,還帶了一車的賀禮,入府時也與長公主熱絡非常。可為何在壽宴上,她突然翻臉了?即便擔心燕王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該直接針對長公主的,畢竟是她的親家,而且事情還沒弄清楚。

聶星痕沒有附和長公主的疑惑,反而平靜地轉移了話題:“如今最緊要的,是父王的病情。侄兒總覺得,父王不像老毛病。”

長公主回憶方才的一幕幕,也逐漸平複了心情,將鐲子重新戴回腕上,慢慢說道:“沒錯。王上昏厥之時並沒有捂著心口,根本不像心悸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