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兄,你真是……”方烈與易鴻宇自一起長大,對他了解至極,見他這麼一副全然不將國君放在眼裏的模樣,唯有搖頭苦笑。心底對易鴻宇於國君翟藤態度的變化,洞若觀火。
“公子,公子。”
嚴冬降臨,寒風怒號,寒意刺骨。
如斯寒冷中,能飲一口熱水,還是自梅花樹上取下的積雪所化的雪水,何等愜意。
前來拜訪的方烈,將最近這段時間朝堂上的變故,盡數告知好友。二人一邊話,一邊飲水。
若非彼此都戴孝,簡直令人不敢相信,易鴻宇的父親,真的已歸。
外界,家丁之流將屋簷上、院子裏的積雪清理幹淨後,已然盡數散去。
倏爾,冷寂院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與急促的呼喚。
伊!
對於這個聲音,無論易鴻宇,還是方烈,皆不會陌生,易鴻宇的貼身侍女——伊。
“伊,怎麼了?”易鴻宇劍眉皺了皺,對外界喝道。
咯吱!
穿著雪白孝服,增添三分俏麗的伊,毫無禮儀的一把推開房門,顧不上給易鴻宇與方烈行禮,櫻桃口中喘著粗氣:
“公……公子,侯……侯爺的……的骨灰回來了!”
斷斷續續,伊出一句石破驚的話語。
“什麼?”易鴻宇聳然動容,得知父親的骨灰送回,整個人一躍而起。
方烈麵上,一樣浮起喜色,一言不發的伴在好友身旁。
“在哪裏?”易鴻宇一把抓住伊的胳膊,即使極力維持,方烈還是注意到,自己好友的身軀微微顫動,“快帶我去。”
“是,公子。”伊的手臂被易鴻宇抓住,骨骼傳來一陣劇痛,皺起柳葉眉,低聲應道。
見狀,易鴻宇鬆開了對方的手臂。
………………
“人王五,見過侯爺。”
不多時,易鴻宇在侯府的偏廳,見到了泉國邊境——虎嘯關守將金凱派來送回自己父親骨灰的使者。
來人一臉滄桑,雙手遍布老繭,不問可知,定是常年舞刀弄劍才能留下的。
一身魚鱗甲,頭戴皂金盔,三十多歲的漢子,自背上解下包袱,雙手捧起,神態恭敬,狂信徒朝拜聖物般,將包袱遞給了易鴻宇。
盡管包袱還未解開,但借著輪廓,一眼就能認出,內中是一個壇子。
定安侯易鈞的骨灰壇!
“多謝。”披麻戴孝的易鴻宇,伸出雙手自對方掌中接過骨灰壇,俊顏難掩激動之色,衷心道謝。
刷拉!
包袱皮墜落在地,藍色細瓷骨灰壇被易鴻宇緊緊抱在懷中,雙手摩擦,頭顱低垂。
父親,父親,父親!
垂下的頭顱上,旁人都沒看到,易鴻宇雙目中,淚光閃爍,心頭千百次的呢喃著這個稱謂。
上次見麵,父親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豈料,此番再遇,威嚴挺拔的父親,已經變成一個冰冷的骨灰壇。
“來人,帶這位兄弟下去好好休息。”手掌反複摩擦生父骨灰壇無數次,易鴻宇方暫時按捺住心頭痛楚,抬起頭,雙眸眼眶泛紅。
易鴻宇將易鈞的骨灰壇抱在懷裏,對外大喝一聲,“等這位兄弟休息好,再給他五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