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春。
新年晚會之後,便是長達半個月的期末複習,在粗中有細,細中帶粗的時間安排中,我和蘇墨見麵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然而每天晚上還是習慣性地等候著彼此,一起走到宿舍樓下,再對對方說一聲“晚安”,我總會說“晚安!要夢到我哦!”蘇墨隻是淡然地微笑,然後離開。
高二寒假又到了,回到家後,漫長的等待著過年的日子是極其無聊的。
老家的街道上年味也開始漸漸地濃烈起來,紅色的影子總是在陽光裏招搖,糖果的繽紛香味更是在空氣中不斷的飄散。
我們家是做麵餅生意的,那天,媽媽還在為最後幾天的生意坐著努力,她擀著麵,偶爾擦一擦額頭細密的汗水。我環繞在媽媽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把寇丹對我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給媽媽。
“媽媽?我可以學音樂嗎?老師說,我是學唱歌的好苗子!”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學什麼音樂啊?給我好好學習,讀點東西進你的腦子裏去,才對得起你媽這一團一團的麵!”媽媽說著,將那一大團的麵團端起來,重重的往桌板上一擲,“嗙”的一聲巨響,我的小心髒差點沒嚇出來。
“嗬嗬……媽媽,看你說的,學音樂,不也是學習嗎?你說對不對,我也沒說學音樂,就不讀書了啊!”我試圖用我這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掌管家裏財政大權的媽媽出資供我學音樂……
“不行!別總給我想一些歪門左道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要想唱歌,死路一條!”媽媽再次將麵團端起,抬得老高老高的,緊接著再重重一丟,“嗙”一聲巨響之後,桌板上白色的麵粉也被彈得老高老高的。
我立刻逃離了“案發現場”,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跟家裏提學音樂這檔子事兒了。
所謂夢想,就放夢裏想想就好了。
心裏其實並沒有那麼坦然的,這種壓抑的情緒持續了好多天,我開始瘋狂地希望有個人能夠聽自己訴說,我多想有一個擁抱,借個我哭。哭不為什麼,隻想發泄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始發芽的那顆夢想的種子,就這樣在胚胎中被掐死了!
我像個幽魂一樣,來到了高喜旺的家,這個家夥正在他亂七八糟的房間裏瘋狂地玩著電動遊戲。這套裝備,猶記得,應該還是高喜旺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爸爸從深圳帶回來的,之後無數個沒有爸媽在身邊的時光,除了我,也就這套遊戲機陪伴著他走過了一個個春夏。
“高大大,我想借你家電話用一下。”
“用唄!”高喜旺隨口甩過來一句話,繼續玩他的遊戲,正當我走向電話機的時候,高喜旺卻突然又大喝了一聲,“不行!我在等電話,你先別用。”
“等誰電話哦?”我狐疑的問。
“我等沐錦的!她昨晚說這個點會給我打電話的。”
“錦兒……”她都沒給我打過電話。
“那你要給誰打?很快嗎?”高喜旺促狹地看著我。
“……”我想給蘇墨打電話……可是我是絕對不敢用我家的座機電話給蘇墨打電話的。
我猶豫了半天沒有說話,也不敢真的拎起聽筒打這個電話,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打,總覺得有點難為情。如果是他們家家長接的電話,我該怎麼說呢?家長起疑心懷疑我和蘇墨早戀什麼的我該怎麼辦?
“莫小小,你幹嘛呢?”
“啊?沒什麼……你等吧!我回家了!”我轉身就走,剛走到玄關處又頓住了,不甘心啊!都來了,幹嘛走?莫小蕞才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我走到電話機前正要拿起電話聽筒,高喜旺也正要阻止我,我又轉過了身,麵對著他,認真地問道:“高大大,你說,我應不應該打這個電話呢?”
高喜旺疑惑不解地看著我。
我補充道:“你說我該不該給蘇墨打電話呢?”
“蘇……哪個mo?”高喜旺憨笑著看著我。
“當然是墨水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