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祝繁出現,祝華臉上的神情並無變化,依舊是雙眼無神地呆呆看著某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祝繁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沒瞧出什麼新奇玩意兒來,暗自在心裏笑了笑,麵上同樣不動聲色,她問祝芙:“荷香姐讓我來幫你,我要做什麼?”
說實話,昨兒個麻媒婆說的那些話她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加上剛醒來腦子還迷糊得很,這會兒站在這就跟一根柱子似的,壓根兒就不曉得什麼是她能做的。
祝芙看了看屋裏,然後看看她,說:“先待著吧,我有事了會叫你的。”
說完這話,祝芙便專注於給祝華穿衣裳,祝繁撇了撇嘴選擇轉身坐到了邊上的凳子上。
外麵的人吵吵鬧鬧的,祝繁能聽到他們說的什麼,但有些確實不怎麼明白,她也沒什麼興趣,就百無聊賴地看著祝芙給祝華拾掇。
祝華沒朝她這邊看過來,祝繁曉得她是曉得她在看她的,但既然人家沒什麼動靜,她也沒必要娶招惹,於是她就時不時地瞧上一眼。
祝芙給祝華換上衣服後就讓人坐在了梳妝台前給她梳妝,因為是冥婚,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一梳梳到底”這樣的唱話了。
麵對銅鏡,祝華依舊麵無表情如一個人偶,祝芙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祝繁看得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麻媒婆一身黑裙黑衣地從外頭進來,見祝繁還悠哉哉地坐在那,立馬就催促道:“我的二姑娘誒,你咋連衣裳都還沒換啊,這時辰都要到了,你得送人走啊!”
祝繁一聽,掏了掏耳朵抬起頭看她,“什麼衣服?我這衣服不行麼?”
為了今兒個,她特意穿了一身兒白好麼,這還不夠素啊?
“哪兒行啊,”麻媒婆說著,朝外頭喊了兩嗓子,立馬就有個相似十六七歲的素衣姑娘進來,人一進來麻媒婆就開始吼了:“不是叫你給兩位姑娘拿衣裳麼?你拿到哪兒去了?”
那姑娘一聽,像是才想起來似的,“事情太多一時給忘了,這就來這就來!”
說著,那姑娘立馬就又轉身出去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又給折回來了,隻是這時手裏便多了兩套衣裳。
麻媒婆把衣裳給拿過來往祝繁懷裏塞,完了又塞到已經為祝華拾掇好的祝芙懷裏,催促道:“二位趕緊去換衣裳吧,這天兒一亮啊,咱就得出發了。”
深秋的夜長,如今便是已過卯時天也未見得亮。
祝繁從她手裏把衣裳接過來,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已經頭戴黑紗的祝華,然後回了屋子換好麻媒婆給她的衣裳,等穿好後她就又忍不住在心裏抱怨了。
有什麼不一樣麼,不就是多了件兒黑色的外衫,衣服上多了幾朵花兒麼,跟她的那件也沒差多少嘛。
剛抱怨兩句,外頭就傳來了荷香喊她的聲音,祝繁嘖了嘖舌,扔了自個兒的衣裳就準備出門。
“嗚……”腳邊傳來小小的嗚咽聲,低頭一看,火紅的小狐狸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祝繁一瞧著它,心裏的那點煩躁就沒了,蹲下身子雙手穿過它兩隻爪子下方將小東西給抱了起來,“我的小弧兒啊,今兒個你就好好待在屋子裏吧,改明兒帶你去見三叔。”
說完,狠狠在小狐狸腦袋上吧唧了一口就把人抱到了床上。
出去時,外頭的隊伍已經排好了,院子裏站著兩列,一列五人,清一色都穿著黑衣白衫,就連奏哀樂的人也都一個打扮。
院子門口聽著一頂純黑色四方轎子,轎頂四角都掛著白色綾花,而轎門口則放著一盞油燈,火苗隨著涼風一吹搖曳。
除了送陰親的,村子裏的其他人則都站在兩列人的身後,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
天未大亮,據說是要等黑夜與白天交替之際出親,此時此刻天上還黑著,院子裏隻靠著昨日掛好的各個白燈籠映照出來的光照著,正屋門前擺放著一些祭祀的東西。
祝繁對這些禮節一點都不懂,荷香跟她說一點她記一點,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天際總算出現了一絲絲光亮。
“時辰到——”
陰親司儀的一嗓子讓祝繁的心頭猛然一驚,還不等她找到人的,荷香就已經把她往祝繁屋裏拉了。
“一會兒由你跟大姑娘把人送出來,先生會在那接人上轎,這中途你們仨都不能說話知道麼?這燈你給端著,記住了,絕不能讓它滅了啊,滅了可就不吉利了。”
說話間,荷香已經把那盞用白紙包著的小油燈給祝繁塞到了手裏,小心翼翼地囑咐了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