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展離懶得去想那些彎彎道道,點了點頭,翻身就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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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韓子臣收了銀兩,怕那兩人反悔追上來反而不得脫身,拖著阮梓寧一口氣跑了十餘裏,直到入了沂水縣的地界,才堪堪慢了下來。
沂水縣雖然與遠安縣毗鄰,但已經是兗州府的地界兒。江南三府,轄區範圍分明,就算沂水縣不過是兗州府邊陲小縣,但也不容其他兩府的人插手。
如果說順天府靠北邊,那兗州府就已經算得上是江南腹地了。
此次水患,順天府因地勢較高的原因,受災情況倒還好,而位於江南腹地的兗州府則沒那麼好的運氣,兗州共八縣,被水患席卷的就達到了六縣之多,餘下沒受災的兩縣中,沂水縣算一個。
正午日光高斜,層層樹影籠下來,削弱了毒辣的日頭,為過往路人帶來些許陰涼。
鄉間小徑上,兩道人影策馬而過。
韓子臣策馬與阮梓寧並齊,兩人都沉默著沒有出聲。
“阿寧,方才那兩人……”韓子臣遲疑著開口。
“嗯?”阮梓寧側頭看他,眸色清淡,麵容平靜,看不出絲毫情緒,仿佛剛才那不依不饒討要財物的市儈少年隻是人的錯覺,轉眼她還是那個清高自持的青衣判官。
“你察覺到不同了?”韓子臣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阮梓寧是什麼樣的脾性他再清楚不過,不會做無理由的事,隻是……
“騎的是萬金難求的赤血寶馬,穿的是一匹百金的浮光錦,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那弓弦是刀槍不破的金蠶絲。”阮梓寧悠悠出聲,“就這一身行頭,說是個買賣商人,誰信呐。”
“你怎麼認出來的?”韓子臣眉頭一皺,反而疑惑更甚,他能認得出赤血寶馬是因為上次朝貢禦馬經順天府的時候,府尹特派他去看守,才有幸一見,其他兩樣,他雖有耳聞卻從未見過,阿寧是怎麼認得出的?
“我為什麼不認得?”阮梓寧反問,見他一臉詫異反而有些奇怪。
見她一臉理直氣壯,韓子臣的眼神倒有些飄虛起來。
阮興來曆成迷,若是從他口中知曉這些,倒也不足為奇。
“就是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阮梓寧笑了一聲,見韓子臣眉心仍舊沒舒展開,她調侃了兩句,“放心吧,這種貴人是瞧不上咱們這種小嘍嘍的,既然放咱們走了,也不擔心會反過來找麻煩。”
韓子臣動了動唇,眼神有些複雜。
他擔心的才不是會不會反過來被找麻煩,而是,十裏坡離遠安縣不遠,那兩人會不會是奔著遠安縣去的?
自從那日書房談話後,他感覺自己都變得疑神疑鬼了。
“阿兄,我聽見溪水聲了,跑了半天馬身上黏糊糊的,找位置去歇歇。”被阮梓寧的聲音扯回了神,瞅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韓子臣心中一舒,反正人都已經被他帶出來了,就算那些毛賊找到了遠安縣也隻能撲個空。
眉頭一揚,臉上憂色一掃而空,韓子臣調侃道,“今兒不對啊,怎麼小丫頭你還乖乖叫起了我阿兄?”
阮梓寧哼了一聲,“從今兒起,我就叫寧子安,別整天小丫頭的叫。”
看著她一身少年的裝束,韓子臣懂了她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調侃,“行,從今兒起,你我在外就以兄弟相稱。”
沒了妹妹,多個小兄弟也不錯。
阮梓寧點了點頭,看著前方平坦小徑,來了興致,“我們策馬比試一番,看誰先到溪邊。”
“這還用比?”韓子臣不屑,俊朗的臉上自信滿滿,“順天府比試,你哥哥我蟬聯三年魁首。”
“那可不一定。”阮梓寧笑了一聲,還沒等他出言反駁,突然一揚馬鞭,胯下馬兒長嘶一聲,如疾電般飛逝了出去。
被揚塵糊了一臉的韓子臣:“……”
不帶這麼耍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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