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果然如先前那小將士所言,大街上空空蕩蕩,雖然不至於說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但較往常而言已經算得上是空寂了。
韓子臣雖然大半時間都住在營裏,但為了方便,還是買了一座宅院,現在既然是到了他的地盤,自然是沒有再住旅店的必要。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已經到了他的住處。
他一個人住,仆役丫鬟一概沒有,說是宅子,除了門口掛了個韓府的牌匾外,餘下的也不過幾間破屋子。
阮梓寧先是滿府院轉了一圈,見韓子臣還在忙著收拾屋子,溜達過去,負手笑道,“你這住處可真夠簡陋的。”
說簡陋還是抬舉了的,一進的院子,總共才四五間房屋,有三間都被拿來做了庫房,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堆,好好的庭院也被拿來做了練武場。
韓子臣還在忙著騰東西,聞言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這不是沒常住嘛。”
他買這個宅子也不過是為了有個落腳的地兒,平時不是在軍中訓練就是當差,回府的時間少之又少,距離上一次回來還是兩個月前的事了,現在還能住人就算是不錯了。
阮梓寧瞅了他兩眼,見他裏外忙得滿頭大汗的模樣,歎了一口氣,也擼起袖子幫忙。
不幫能怎麼著?
這地兒她也要住的,就靠韓子臣這麼折騰下去,隻怕到明天都找不到一張能睡的床。
裏麵兩個人忙得熱火朝天,蕭璟站在門口冷眼看了一會兒,就去院中找了一個石凳坐下,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大刀闊斧的坐在石凳上,蕭璟半斂著眸子,左手食指微屈,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石桌,薄唇緊抿,周身氣息露出幾分冷肅來。
他如今跟在這兩人身邊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本來他計劃是由衛臨率人留在順天府引開諸人的視線,他獨身去兗州府探探究竟,卻到底是出了意外,那些的消息比他預料的還要靈通,甚至連自己都差點著了道。
不愧是江南經營百年的世家,手眼通天,兗州府已出現疫情,一路來,順天府卻看不出什麼異常,消息被瞞得滴水不漏,連近在咫尺的順天府都得不到消息,更遑論遠在千裏之外的都城?
此次水患受災情況到底如何,除了當地人,隻怕誰也不清楚內情。
江南世家勢力盤綜錯雜,朝廷勢力一直沒有插手的機會,這次水患是機遇也是風險,隻是眼下看來,此次江南之行要比想象中的更加難。
蕭璟闔了闔眼,臉上神情淡漠,周身氣息卻越發冷然。
透過紗窗,遠遠看著院中連背影都透露出些許肅殺之意的男人,韓子臣皺了皺眉,歇下了手中的活,低聲問道,“他到底什麼來路?”
“他警惕性很高,沒露出什麼口風,但應該不是江南地界兒的人,十有八九是從京都來的。”阮梓寧淡淡道。
“京都?”韓子臣挑眉,聽口音確實能聽出不是本地人,但怎麼就能確定是打京都來的呢?
阮梓寧沒有跟他解釋的意思,摸了摸下顎,看著院中的人,眼中帶出一絲興味,“舉止雍容,又是來自天子腳下,說明身份不低,卻偏偏被人追殺流落鄉野,還要想方設法隱瞞身份,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