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筠長公主來了興致,繼續追問:“哦?為什麼恨?”
小環今年隻十歲,卻一身江湖氣,心裏居然想著就算此刻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那又怎麼樣,要是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就是大吉,要是多一個人多一分鄙視,也是大吉。身在外,歉不可以亂道,朋友卻可以多交,雖然長公主不是朋友,但長公主的弟弟是朋友;雖然雖然長公主可能說出去,但長公主又何必將這點芝麻小事告訴別人。
“我娘親的確是南國人,長於水濱富鄉,可惜因為地方治亂無能,官員橫行霸道,百姓備受折磨,父親被殘殺。尚亮一百五十三年三月初,母親懷著我從禹州翻過翅喇嶺跨過九昏水逃了古水鎮,好不容易生下自己,傾心撫養,後因思念故國移家靜州,在那裏,南北國民交彙,交往融洽。可惜好日子不到兩年,娘親不幸染上瘟疫,又被青城內的南國死士窮追不舍,最終關在一個破營房,然後扔到城牆外,任由生死。”
崔筠長公主哼哼一笑,便問:“說謊!那時你隻是個沒爹沒娘的嬰兒,是誰告訴你這些個細節的?”
崔筠長公主已經認定這個“小環”就是那個拿胖拳揍過自己的“小環”,可是到底不相信她竟然能記得那樣清楚。
“是姐姐告訴我的。”小環答道。
崔筠長公主詫異道:“你還有個姐姐?”
“嗯!”小環想起自己的這個養姐,便滿眼驕傲。
那是烏瘴先生還是方樊?崔筠長公主正懊惱烏瘴先生並未履行自己承諾,若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小環應該是養在皇舅皇舅母那裏才對。
“你娘親死後又發生了些什麼呢?”崔筠長公主還想知道接下來小環要怎麼說。
小環記得姐姐對自己說過,等自己考上了國學堂,要是別人問起自己的來曆、身份一定要隱瞞。可是自己入學第一天便違背姐姐意願,今時亦然:“我被一個紅衣嬸嬸救下,送到了姐姐姐夫家裏。姐姐正直豪氣,姐夫儒雅溫潤,她們待我如同自己親妹妹,不僅供養著我,還教我識字、習武、行走江湖,我之所以考國學堂也是因為她們讓我來的。”
崔筠長公主皮不笑肉笑,下巴肉忍不住抽搐,烏瘴先生要是知道小環叫她“紅衣嬸嬸”可不得拿出她那長指甲殺人取血了。至於“姐姐”“姐夫”必然說的是皇舅母皇舅了,天下夫妻,多不及她們那般天造地設。
如此說來,烏瘴先生還是顧及了師傅的麵子了的。那年爭郡相遇,崔筠長公主將小環交付烏瘴先生,吩咐烏瘴先生必要去尋一人,將小環交到他手中,將她身世告訴他,他夫人必會收養小環。崔筠長公主歎服不賴煩的烏瘴先生會編造出那樣詳細的故事,令人信服。
皇舅皇舅母也是上過國學堂的,崔筠長公主感念皇舅皇舅母將小環送到白燁城,她看著小環,平和得讓小環看不出一絲破綻:“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皇姊!皇姊……皇……”五公子崔算逃學到了內宮。
小環見著五公子跑得滿頭大汗,像個母親一樣欣慰,心中想著:這慫公子平日裏畏畏縮縮,大步都不敢跨一個,多跑跑,是可以鍛煉身體的。
“你怎麼來了?”崔筠長公主以為小算子又受委屈、受欺負了,便要小環先跟著嬤嬤退下,收拾房間去了。
五公子崔算眼見小環在橘頌宮,心中便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口裏支支吾吾,臉紅得讓汗水恣意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