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瞧著眼前柔美的景色,顏菖蒲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薛靖的俊顏,不知不覺便輕吟出李白的《月下獨酌》。
自打薛靖趕赴西南之後,他二人之間的聯係便隻剩下每個月的一份書信了。
信中,他告訴她自己過的很好,但她知道,許多心酸他不願告知,怕她擔心。
“好妹妹,如今你懷著身孕呢,可不能多愁善感啊!”
與顏菖蒲並肩而行的慕容君塞牽起她微涼的小手,輕聲安撫道。
多說孕婦情緒多變,而今看來,倒是真的了。
收斂心神,穩了穩情緒,顏菖蒲唇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道:
“好姐姐,你勿需太過緊張,我隻不過是想要感受李白當時作詩的心情罷了。”
慕容君塞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跟著顏菖蒲繼續慢慢前行,而亦步亦趨跟在她們兩人之後的夏蟬與瑤珠相比較,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知賢妃會不會中計,冒險前來禦花園?若是她不來,那前幾日可就白忙活了。
“什麼人?躲在哪裏鬼鬼祟祟的,快給本宮滾出來。”
慕容君塞乃是習武之人,對周圍事物的感覺比之常人自然要敏銳的多,顏菖蒲狀似膽小的躲到其身後,視線則循著慕容君塞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一座假山。
“長夜漫漫,想不到睡不著的,不隻是本宮一人。”
隨著一道端莊沉穩的嗓音響起,一名身著華麗衣裙的女子自假山後不慌不忙的步出,月光將她端莊秀麗的容顏照得一覽無遺。
“嬪妾見過貴妃娘娘。”
皇上分明下令將貴妃禁足在淑德宮,為何她會出現在此?
慕容君塞心下雖不解,然麵上還是有禮道。
“哎呦,這不是菖蒲妹妹嗎?好久不見,怎麼越發清瘦了?”
與慕容君塞客套畢,謝思琴也已看清了顏菖蒲的臉,當下便笑著近身,欲拉顏菖蒲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的躲過了。
“良妃娘娘,嬪妾突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咱們還是回去吧!”
緊了緊慕容君塞拉著她的手,顏菖蒲壓低嗓音,略帶些痛苦道。
慕容君塞不疑有他,隻當是剛才顏菖蒲受了驚嚇,動了胎氣,忙點頭以示答應,笑望著謝思琴道:
“賢妃娘娘,菖蒲妹妹素來身子骨弱,懇請賢妃娘娘讓我們先行告退,免得菖蒲妹妹著涼。”
月色朦朧,不能徹底照清楚顏菖蒲麵上神色,更何況她此刻還微垂著頭,謝思琴隻當她是與自己生分,雖然顏菖蒲被廢,已經沒有什麼可利用的了,但是她好歹也是協理六宮的貴妃娘娘,表麵文章總是要做的。
“更深露重的,菖蒲妹妹確實該早些回去歇著……”
話音未落,忽地從旁邊的草叢裏竄出一隻小小的黑影,嚇得顏菖蒲尖叫著往後退,卻不幸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朝前倒去。
因著慕容君塞是與顏菖蒲並肩而立的,而事情又發生的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拉住顏菖蒲;但謝思琴不同,她是站在顏菖蒲身前,她隻需張開雙臂,抱住顏菖蒲,最壞也隻是兩人雙雙摔倒在地罷了,然她卻沒那麼做,而是往旁邊躲避。
身子重重的撞擊上冰冷的地麵,疼痛自然在所難免,顏菖蒲深吸口氣,翻過身子,仰躺在地,第一個動作就是雙眸撫摸上腹部。
“姑娘,姑娘……”
被嚇得六神無主的夏蟬跪倒在顏菖蒲身旁,淚水流個不停,急切的呼喊道。
因著有過流產的經曆,顏菖蒲自然知道該做出哪些反應與動作,當下除了蹙緊眉頭,惶恐無助的視線便不由自主的望向下體。
順著顏菖蒲的視線而望,隻見有殷紅色液體很快從裏到外,浸染了其身上的裙子,夏蟬登時呼天搶地:
“姑娘,孩子……”
“瑤珠,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去請太醫。”
相較於慕容君塞的慌張與擔憂,謝思琴則是如遭雷擊,怔愣當場。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沒辦法去思考什麼,然一切又結束的太快,快的她根本沒有機會去挽回。
雖然顏菖蒲摔倒,並非她所為,但在這風口浪尖之上,皇上想來不會聽她過多解釋的。
眼角視線狀似無意的瞥了眼呆若木雞的謝思琴,顏菖蒲心下不由冷笑連連,嘴上則斷斷續續道:
“孩子,我的,孩子……”
話未完,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