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的名分定下之後,宏烈開始忙於朝務,最近外出的次數越來越多,倩兒能夠理解他的誌向在四方,每日便守著規矩一心一意盼他回來。
夜深如許,淑賢與德惠兩個早已撐不住已先後歇下了,倩兒也困得不行,卻因惦記著宏烈,便趴在大案上小憩。
宏烈歸來,先是看她寫的字,每一筆每一畫由清晰到漸漸模糊,想都是寄托著她濃濃的思念,他便寵膩的地將她抱上炕,抬過一張小炕桌,臨摹著她的筆跡處理公文。
這是宏烈的小秘密。
早已分不清,是她愛他一點,還是他愛她多一點。
日子一旦過得平靜,便會飛快,輾眼已是夏末秋初,黃葉落了一地,宏烈奉召進京,王府上下一幹人忙著替他收拾行禮。
“玉兒,我就去三、兩個月,年前就回來。”他是為了倩兒才延遲了進京的日子,早在這年春天,宏烈便應入宮給太子當叔太傅。
“我總是等著你的。”
倩兒其實很想要對宏烈說一並帶上她,可為著她並非是明媒正娶娶來的,宏烈帶著她會招人誹議,影響仕途,隻能紅著眼睛含笑望著他。
宏烈見四下無人,便抱起倩兒將她平放在膝頭,交頸纏繞,喘息道:“玉兒,給我生個兒子,我不在的時候,孩子會代替我陪著你。”
“嗯,一定要生個兒子,”與宏烈成了這麼大半年的親,很想要給他生兒育女,偏就是沒丁點消息,她還擔心天長日久誠親王妃會暗中責備她。
想到宏烈為她考慮了一切,便愛他更甚,直至兩人精疲力盡,淑賢與德惠催促著她去向誠親王妃請晚安,方依依不舍的離了宏烈。
當著兩個侍妾,倩兒的臉就紅好了,因道:“被北風吹亂的。”
“唔,那看來是淑賢與德惠沒能伺候好主子,這樣失儀被人瞧了去,還指不定說三道四,說我堂堂誠親王府的如夫人不尊莊。”
倩兒才要替兩個侍妾辯解說不幹她們的事,卻為如夫人三個字驚住了。
夫人與如夫人,字麵上雖是一字之差,卻是天壤地別之差。
她早就應該想得到的,從誠親王妃命心腹人寸步不離的把持著宏烈房中的事物,又贈給她《女誡注釋》以及給兩個侍妾取名淑賢與德惠,實則打心底裏根本就是輕視她。
“聘則為妻奔是妾,你出生於士大夫家,又是大學士的女兒,相信不會不懂國法,本宮喚你為如夫人,難道不是抬舉你麼?”
“王妃教訓是,是我……”
直至此時,倩兒方明白過來,這些個日子誠親王妃之所以命合府上下以“夫人”喚之,左不過是為了宏烈,他是誠親王的獨子,是她後半生的依靠。
既然無法阻他們在一起,便隻有先穩宏烈,將她哄賺入府中,勉強認下,再慢慢讓她曉以厲害。如今終於等到宏烈要出遠門這個機會,想必一屋子的女人都憋足了委屈。
果然待誠親王妃離開後,淑賢當即跳了出來指著倩兒的鼻子眼睛啐道:“什麼你呀、我的!如同夫人,你還真當自個兒是爺的夫人娘子?”
德惠冷笑兩聲道:“還是我來跟你說說規矩吧!隻因你放著金枝玉葉不做,如今比起我們這些良妾還要低人一等,況且淑賢和我相較於你爺在先,往後見了王妃要使用敬語,稱自個兒為奴婢,見了我們姐妹倆要稱姐姐。”
淑賢又道:“否則家法伺候。”
倩兒才要與她二人爭辯,適有王府的小丫環來傳話道:“爺今明兒要趕早,請如夫人早些回房去歇息。”
德惠理了理雲鬢:“你去回了爺,說我們這就來。”
倩兒心道她如今既是虎落平陽,被這些人欺負上臉,想來就是爭辯也是無力,不如先見宏烈問他討個說法,有宏烈在,淑賢與德惠使使性子,必也不能將她怎樣,待她懷了宏烈的孩子,等他從京裏回來想必局麵也就不一樣了。
孰料,她們一行三人還沒走出誠親王妃居住的跨院,淑賢便叉腰攔住了倩兒的去路,含恨道:“自你入府這大半年,這最後一夜難道你還想霸了去?”
“明兒早上送爺若你膽敢說三道四,往後有你的好果子吃,”德惠不容紛說將倩兒往誠親王妃平日禮佛的佛堂一推,便“砰”地一聲鎖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