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薑九笙求婚,蘇伏連環被虐(一更(1 / 3)

風停雨歇後,暮色昏沉,大雨過後,整座城市都濕漉漉的,烏雲未散,冬日的黃昏壓抑又陰冷。

氣溫很低,岸上,被雨衝刷過的礁石,還未等風幹,便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淩,水位上湧,偶爾驟起的風,蕩起漣漪層層。

忽然,一隻手,過分白皙,是女人的手,從水裏伸出來,然後,是頭鑽出水麵,濕淋淋的一張臉,毫無血色,昏暗裏形如鬼魅。

她抓著岸邊的礁石,一點一點往上爬,麵色發青,碼頭的燈光照過來,狼狽又可怖,蠕動著、艱難地上了岸,身體在冰冷刺骨的江水浸泡了太久,寒氣從四肢百骸鑽進體內,已經麻木,僵硬地動不了。

她剛緩了一口氣。

“蘇大小姐。”

蘇伏猛地抬頭。

秦海帶著人,正站在不遠處的燈下,老神在在,像等候了多時。

她沒時間多想,蹬腿便要再潛回水裏,手才剛摸到水麵,身後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你再下水,我保證你會喂魚。”

她沒有力氣了,再下水,不淹死,也要凍死。

蘇伏掙紮著站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她渾身濕透,唇被凍得發紫:“是時瑾吧。”

秦海沒有否認。

她冷笑,嘴角含諷:“果然是他。”

也對,整個江北,除了他時瑾,還有哪個能有這個本事,讓她一敗塗地、血本無歸。

風一吹來,她聲音發抖,硬咬著牙,強裝鎮定:“他讓你來殺我?”

秦海往前走了兩步,搖頭否認了,語氣似真似假:“殺人犯法,我們六少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

蘇伏嗤笑:“所以呢?”

秦海頓了頓:“你的死,是天災。”

她瞳孔募地放大。

前麵,十幾個麵無表情的保鏢,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退後了兩步,跌坐在冷硬的石頭上,大喊了一句。

“等等!”

相隔幾百米外,七號倉庫裏,漫天的大火還沒有熄,空氣裏彌漫著汽油的味道,倉庫灼熱的鐵門被一隻血淋淋的手推開了。

秦行爬了出來。

他腿部中槍,渾身有大麵積的灼傷,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出了倉庫,抬頭,烏雲壓頂的天空下,站著一個人,臉上的輪廓半明半暗。

秦行目光驟亮:“時、瑾。”

時瑾走過來,緩緩蹲下。

秦行抬起手,抖得厲害,嗓音被濃煙熏得嘶啞無力,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胸腔裏擠出來:“滅、滅……”

時瑾問他:“你想說滅口?”

他用力眨眼睛,伸手試圖去抓他。

似乎怕他血淋淋的手碰到衣角,時瑾往後退了一步,語調不緊不慢:“棄車保帥,將那七條支線上的人全部殺了,然後將罪名都推給你,保住秦家的根基。”他看向秦行,“是嗎?”

秦行艱難地點頭。

人贓並獲,他逃不掉了,但秦家不能毀,隻要割掉腐肉……

時瑾忽然笑了笑:“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本該在國外。

秦行愣了一下,抬頭,借著身後的火光望去,不遠處,全是身穿作戰服的武警人員,他呆滯住了。

除了蘇伏和秦海還有……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時瑾。

“我接手秦家,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目的,”風聲很輕,時瑾的聲音也很輕,漫不經心一樣,“就是毀了它。”

秦行不可置信:“是你?”

時瑾頷首,語氣淡淡的:“嗯,是我,這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這麼大一盤棋,一夜葬送了秦家多年的版圖,也就時瑾,也就他有這樣的能耐,秦行張口結舌,風吹著滾滾濃煙灌進他喉嚨裏,胸腔劇烈地咳嗽。

“咳咳咳,為、為……”

為什麼將這唾手可得的藍圖毀掉?整個秦家將來都是他的,無限的榮光和財富,翻手雲雨的權利和地位,為什麼不要?

他打了幾十年的地下江山,拱手給他,他卻毀了。

時瑾說:“若不是你,我怎麼會和她分開八年。”暮色沉沉,像深夜一樣陰冷,像他眼底毫無溫度的眸光,一字一字,冷若冰霜,“我回秦家,就是要討那八年的賬。”

究根結底,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秦行懸空抓取的手劇烈顫抖:“你、你——”

手落下,他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秦家的時代已經成為曆史,秦行的命數,也到頭了,等待他的,是死刑。

時瑾起身,將現場留給警方善後,他答應他家笙笙了,不輕易沾血,殺人的事,讓別人去做,他這雙漂亮的手,是他家笙笙的,不能弄髒。

秦中走過來,將手機遞給時瑾。

是秦海的電話:“六少。”

時瑾問:“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秦海在那邊請示,“她說有一句話要問六少。”

時瑾舔了舔櫻紅的唇:“電話給她。”

片刻,手機聽筒裏,傳過來蘇伏無力的聲音,垂死掙紮一般,又拚盡力氣:“時瑾,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九年前,她幫他瞞天過海,讓薑九笙詐死重生,當時,時瑾允諾了她一件事。

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須臾的沉默後,時瑾輕描淡寫地下了一道命令:“放了她。”

秦海震驚:“六少!”

蘇家到底不是普通家族,若是這次讓蘇伏安然回了西塘,後患無窮。

沒有多做解釋,時瑾隻是忠告:“跑遠一點,別讓我再抓到了。”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秦中還是忍不住多嘴了:“六少,真要放虎歸山?”這次是證據確鑿,可以當場拿人,隻要蘇伏逃了,以她的本事和頭腦,一定有辦法再全身而退,卷土重來,畢竟,她身後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蘇家。

斬草除根,六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波瀾不興,說了一句:“不是放虎歸山,是引蛇出洞。”

秦中愣住,一時沒有想明白。

時瑾回頭,對緝毒隊的林隊道:“跟緊蘇伏。”

“OK!”

林隊一句都沒問,不知道咋回事,他相信時瑾,跟相信黨似的,光憑他不動幹戈,就能讓褚南天二十年內不銷一克毒品到華夏,他們緝毒隊,服了。

警車裏,兩雙圓圓的眼睛,還在四處望,正是褚戈和談墨寶,兩小隻乖巧得很,苦頭吃多了,生怕再進豺狼窩,非常老實。

時瑾吩咐秦中:“把她送回褚南天那裏。”

他指褚戈。

褚戈立馬從車裏探出個腦袋,圓圓的包子臉髒兮兮的,眼睛很亮,像一雙星星:“你還沒帶我去見薑錦禹。”

時瑾站在車外:“我為什麼要帶你去?”

褚戈很激動:“你答應我了!”顧不上熟不熟,她據理力爭,“我向我父親告狀的時候,你說帶我去見他的。”

時瑾沉吟,平鋪直敘,不鹹不淡:“是你自己說的,我並沒有答應。”

褚戈:“……”

仔細想想,當時好像是她自話自說了。好奸詐的商人,和她父親一模一樣,一點都不看人情麵。

她能屈能伸,放軟語氣:“我就見見他也不行嗎?”

對方反問:“為什麼要見他?”

聲音溫和,可就是很有威懾力,不知道為什麼,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點怕這個人,沒底氣地說:“我們是朋友啊。”

時瑾淡淡地說:“他不和有夫之婦談朋友。”

褚戈:“……”

這個人,真的太壞了!而且,他知道好多啊!

七點了,天徹底黑下來,滄江碼頭被封,碼頭外的主幹道上全是警察,往來通行的車輛一律過檢,主道路口,堵得厲害,其中,靠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窗緊閉著。

“少爺,”

賓利主駕駛上的男人,三十來歲,唇紅齒白,若是不看眼神,生得很秀氣斯文,就是一抬眸,凶神惡煞。

男人看了一眼後視鏡:“您為什麼不讓我們出手?”褚戈小姐可是您的未婚妻。

常茗坐在後座,坐姿端正,腿上放在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低頭看電腦屏幕,隨意的口吻做了個類比:“阿彌,如果你的兩個敵人在打架,你會去勸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