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並不代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桂嬤嬤在幾日後,終於被人處死了。罪名是暗中勾結歹人,意圖謀害沈清。如今沈府裏再也沒有人拿沈清的事情在沈妙麵前說事了,倒不是因為此事已經塵埃落定,而是沈妙當日在榮景堂的那番話,到底是讓這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手。
不敢動沈妙,卻還是敢動沈妙身邊的奶媽桂嬤嬤的。
桂嬤嬤按府裏的律令是要杖責而死,一般說來,奴才犯了事要處死,大一點的便杖責而死,尋常些的,一瓶藥灌下去便是了。總之賣身契捏在主子手裏,是生是死也沒人在意。
可桂嬤嬤死的卻著實淒慘了些,四肢似乎都被人活生生折斷了。渾身上下的骨頭竟是沒一寸好的,整個人七竅流血,看上去極為可怖。就連抬屍體的小廝都有些不敢去瞧屍首的模樣,而任婉雲偏偏還叫沈妙去收屍。
任婉雲派的丫鬟香蘭過來道:“夫人說了,雖然桂嬤嬤犯了錯被處死,可是終究是五姑娘的下人。所以這收斂之事還要五姑娘安排,便將桂嬤嬤的屍首放到西院的院子裏了,五姑娘快去看看吧。”
大約所有人都想看看沈妙驚慌失措的模樣,畢竟沈府的下人們都知道,桂嬤嬤是沈妙的親信。如今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隻怕沈妙會肝腸寸斷。
大約任婉雲也是這般想的,以為沈妙會自責桂嬤嬤因她而死。誰知道當日沈妙當著整個西院下人的麵,走到桂嬤嬤的屍首身邊,掀起白布,麵不改色的瞧著死狀淒慘的屍體,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香蘭詫異於沈妙的平靜,卻瞧見沈妙冷喝道:“桂嬤嬤往日在西院橫行霸道,欺上瞞下,奴大欺主,囂張跋扈,這樣的奴才,便是沒有犯錯,西院也是不收的。今日你們就給我瞧清楚,日後學桂嬤嬤這做派的,統統都是這個下場!”
西院中本來就大多都是二房三房安插的眼線,往日裏瞧見桂嬤嬤一個人獨大,如今桂嬤嬤慘死,沈妙竟然如此涼薄,不由自主的心中便升起懼怕之意。
香蘭見此情景,心道不好,本來是想嚇一嚇沈妙的,誰知道讓沈妙還借著桂嬤嬤的死立了威。登時便回彩雲苑將此事稟告了任婉雲。
“壞了!中計了!”任婉雲聽聞此事,手一鬆,茶杯應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夫人……”彩菊有些疑惑。
任婉雲咬牙:“桂嬤嬤本就是個筏子,想來那小賤人早就想除去桂嬤嬤,卻偏偏借了我們的手。如今還讓她在西院立了威,小賤人,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任婉雲不蠢,隻是在沈清這件事情上,作為母親難免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靜。那夜本去找桂嬤嬤的人在外頭瞧見了沈妙前去找桂嬤嬤,也從裏聽到了些試隻言片語,桂嬤嬤似乎對沈妙忠心耿耿。回來一說給任婉雲聽,任婉雲便篤定當日沈清之所以出事,就是因為桂嬤嬤和沈妙合謀將人換了下來。
心中這麼一想,對於沈妙和桂嬤嬤的恨就像滔滔洪水。沈妙暫且不能動,桂嬤嬤一個下人卻是能動的。於是她用了最殘忍的法子讓桂嬤嬤受盡折磨而死。本想著沈妙見桂嬤嬤死了,定會痛心難過。可這次聽香蘭的話,任婉雲便知道,自己被沈妙玩弄了。
一切都是沈妙布的局,借刀殺人這一出,沈妙玩的比誰都出色。
任婉雲恨得牙癢癢,她在後宅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沈貴的那些個小妾哪一個不是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卻屢次敗於一個黃毛丫頭之手。任婉雲的心中,不可謂不氣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