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瞬間,舒牧昭腦子裏閃過兩個字——
荒謬!
聽個琴能聽到水裏的,古往今來也就隻有她一個人了吧?
舒牧昭自嘲地想著,可人在水下危險重重,她努力想要浮出水麵,頭頂卻總會及時地出現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回水裏。
看起來,竟像是要將她活活溺死。
她右手受了傷,隻能靠左手劃水來保持身子不下沉。除了不能浮出水麵呼吸,她倒是可以在水下四處遊動。乍一看,對方將她拖下來,並沒有急切地把她溺死,而是任憑她像瞎了眼的魚蝦那般掙紮著——
是為了欣賞她的“慘狀”,還是為了讓她體驗下瀕死的恐懼?
想到自己已經淪為幕後之人戲耍的猴子,舒牧昭胸口的火氣蹭蹭地竄上來,恰巧頭頂的手又伸進水裏,她也發了狠,用力將人帶手拽了下來,手腳並用地朝那人踢打過去。
那男子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如此潑辣,短暫的怔愣過後,馬上也要還手打她。卻見她身子靈活地躲開迎麵而來的攻擊,似一條遊走在水裏的魚,瞅準男子拳頭落空的時機,卯足了勁兒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借著那男子防守的時機,舒牧昭用腳一蹬,蹬在了對方的腦袋上,隨之借力一躍,終於浮出水麵。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腳下再一用力,便將腳底下的那顆腦袋狠狠踢開。直到感覺水中再無危險靠近,她才趴在那朵“荷花”,長長舒了一口氣。
隻是,這口氣還沒吐到底,左前方又旋轉過來一隻“小畫舫”。舒牧昭眸子狡黠一轉,隨之將整個身子套在那朵“荷花”裏,雙腳往後一蹬,那朵“荷花”就按照圓形的軌跡往前旋轉而去。
自始至終,都沒人發現裏頭的人換成了她。
舒牧昭齜牙咧嘴地摸上右手臂,心頭籠罩上一抹擔憂。本來傷勢還沒好,如今又在水裏泡了這麼久,這隻手臂恐怕保不住了。
她抬頭戒備地瞟了眼四周,岸上的人依舊在談笑風生,似乎並沒人察覺到她的動靜。
她的目力極好,暗中觀察了一周,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物,心下不免有些煩躁。今日對她動手的人,也著實膽大,更算準了她右手受傷的時機,選了“水下取命”這麼個特殊的方式。想到重生以來,不是火裏逃生,就是水中保命,那雙眸子裏的鋒芒又亮了幾分。
那“荷花”也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舒牧昭整個人趴在上麵,竟然也不會沉下去。在繞著旋轉的時間裏,她已經調整好了狀態,並將整個身子妥當地藏在了那朵“荷花”裏,露一雙清亮如水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舒牧昭看了看,目光突然凝住,暗暗測算著與玉魅河中央那艘畫舫的距離,一點點挪了過去。在靠近的瞬間,她從“荷葉”邊緣掰下一根細竹條,盯著畫舫上映照出的窈窕人影,手腕一用力,那細竹條夾帶著勁風穿破畫舫的窗紙,釘在了琵琶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