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牧昭慢慢踱步至窗前,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一雙眸子裏盡顯深沉。
這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慕容淩,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這個念頭興起的瞬間,她緊跟著問了出來,“現在,淩王應該已經在府衙裏歇著了吧?”
李管家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隻能愣愣點頭,不免急道:“小姐,現在已經不是去探究淩王在哪兒的事了。雖說事情無關痛癢,可畢竟咱們還是被拖下了水。若是處理不好,年底您上京時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為何?”舒牧昭有些不以為然。
王公公的存在,一直是將軍府眾人心中的一根刺。從重生到這個特殊的府邸以來,她就知道李管家等人並不樂意與朝廷中人打交道,尤其是王公公還曾經以內廷總管自居,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似李管家那樣的鐵血漢子,上陣殺敵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如今卻礙於她的身份和地位,不得不給王公公好臉色,甚至還暗中打探各種消息,做好各種準備。
對此,她是感激的。
可她素來有自己的想法,並非幾個人就能隨意左右。既然王公公曾經是內廷中人,不管他以何種身份留在將軍府,她絕對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
南信侯府頭頂上的那把刀,盡管現在暫時借給了忠夷伯府,可隻要她想,就能隨時隨地將它握在手裏。
她並非不知道李管家的顧慮,卻也沒他想得那麼悲觀。在得知了靈泉寶地的秘密後,她有自信能掌握住將軍府的命脈。更何況,隻要那兵符一日不出現,在東北邊境領兵的舒牧衷等人自然不會對她怎樣。
這是她的底氣,想必也是舒牧衷為之畏懼的地方!
“李管家,上京的事兒,還早著呢!不用著急!”她隔空拍了拍李管家的肩膀,一派雲淡風輕,“你要知道,天高皇帝遠,真到了年關上京的時候,那南信侯府估計也不會再存在了。”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李管家卻沒她那麼樂觀,這個沉穩低調的中年漢子,想起前路眉心就擰成了疙瘩,歎息道:“小姐,其實卑職最擔心的並非這個,而是……而是淩王。”
舒牧昭頓時失笑,“你為何會有這個擔心?”
李管家深深地凝視著她,少見的意味深長道:“小姐心中應該如明鏡似的,何苦來為難卑職?論聰慧,卑職自然比不上小姐,但就連卑職都能看懂的事情,您又為何裝作蒙在鼓裏?卑職還沒到眼花耳聾的地步,從您與淩王的幾次相處之中,都可以看出你倆之間必定有所糾葛。不然,又為何刻意掠過這麼多的漏洞,而與卑職談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舒牧昭當即苦笑,扶額道:“李管家,你還真是……慧眼如炬……”
這也便是間接承認了她與淩王的“有所糾葛”。
不過,關於那些前世今生的細節,她絲毫都沒有透露出去的想法,也不過多解釋什麼,隻是無奈歎道:“你既然知道這些,那想必也清楚我的顧慮。之前,淩王來找我談過南信侯府的事兒,並且最後達成了一致目的。我是想著,既然彼此目的相同,那偶爾搭一把手也還是可以的。隻是……”
隻是什麼,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李管家思考片刻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古銅色的臉上布滿了憂慮,“小姐,若是今晚的事,與淩王脫離不了幹係,那您會如何?”
舒牧昭很明顯地一愣,心中卻暗自苦笑。
她會如何?
或許會失望難過,畢竟曾經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的人,突然變成這副模樣,不是不感到心酸。
可心中隱隱有一股衝動在叫囂著,逼得她不得不去正視自己的內心——
他是為何變成這樣?
她死後到重生的那些年,他的隱忍不發,是否又是為了等待今時今日的“還擊”?
她不知道。
正因為不知道,她才害怕去麵對,甚至如剛才那般想要自欺欺人地揭了過去。
可李管家的一番話,宛若當頭棒喝,將她敲醒了過來,不得不去麵對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隨即吩咐李管家去準備馬車,不一會兒就往府衙匆匆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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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幹淨的客房內,慕容淩手裏正拿著一本書在翻閱。燈籠裏映出的昏黃亮光,灑在他的側臉上,似乎那方側臉也變得柔和了幾分,大有翩翩佳公子的悠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