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淩早已吩咐閔東趁亂去辦事,此刻隻剩下他二人,也沒了繼續往前走的念頭,便站在一棵樹下聊起天來。
“你說,這個時候陳陽安在做什麼?”舒牧昭掃了眼不停走動的下人,卻沒發現陳陽安的身影。她可不認為,陳陽安會真的跑去竹沐閣滅火,難不成在暗中部署著什麼?
慕容淩並不關心,“去哪兒不重要。不過,得知我倆進來了,他勢必要出現的。咱們在這裏等著,他總會自己找上來的。”
話音剛落,卻聽前方傳來一陣快而混亂的腳步聲,舒牧昭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前方走來兩人,當先一人就是許久不見的陳陽安。
許是受傷昏迷了一陣時間的緣故,陳陽安的臉色比以前差了很多,眉宇間隱藏著的陰柔和戾氣也不經意釋放了出來,整個人像是行走在暗夜裏的修羅,無端讓人不喜。
他遠遠就看到了舒牧昭和慕容淩兩人,那眸光裏似是極快地劃過一道陰冷,腳下步子更加快了幾分,不一會兒就到了麵前,衝慕容淩拱手道:“王爺怎麼來了?”
沒有行禮,也沒有多餘的寒暄,他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出這問題,顯得突兀而無禮。
隻是,還沒等慕容淩開口,舒牧昭已經搶先說道:“我聽說竹沐閣起火了,恰巧遇到了淩王爺,便拉著他過來了。我那竹沐閣怎麼樣了?可救得回來?”
陳陽安猛地瞪向她,這個舒牧昭,莫不是把他當成傻子了?
竹沐閣從起火出事到現在,絕對不超過一刻鍾的時間,她是怎麼那麼快得到消息的?
他忽而扯了扯嘴角,嘲諷道:“昭兒妹妹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我怎麼不知道,侯府裏還有手腳這般伶俐的下人,一下子就將消息傳到了將軍府。而這竹沐閣出事還沒多久,你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了,可真是令人歎為觀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火是你自己放的呢!”
這火的確是我自己放的呀!
舒牧昭心裏暗暗想著,明媚動人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襯得整張臉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氣質。
她本就無需顧忌什麼,素日裏行事也隨意,當即說道:“陳世子,你說得可就不對了。好歹也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我得知消息後急匆匆趕來,可不是為了聽你這質疑的話的。你最好祈禱那火趕緊滅掉,否則,燒了裏頭重要的東西,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來。”
陳陽安見狀,不禁認真地打量著她,卻也很清楚她並非在危言聳聽。
換做旁人,他未必就會心存顧忌受了這赤裸裸的威脅。可說這話的人是舒牧昭,她說要鬧事,他是絕對不會不信的。
思及此,他沉聲道:“你放心。如果燒完了,再給你重新建一個。”
舒牧昭白了他一眼,並不是很領情。
見她沒有繼續在這上麵糾纏下去,陳陽安才重新看向慕容淩,雙眸微微眯著,再無麵對舒牧昭時的不耐和輕慢,“王爺來得正好,也省了我去找王爺的麻煩。今日媚香樓發生的事,王爺打算怎麼辦?”
“這個問題,你該去問紀大人。”慕容淩輕輕巧巧地將問題推了回去。
隻是,陳陽安並不肯就此揭過這個話題,反而繼續道:“如今江城的人都知道,王爺天潢貴胄身份尊貴。就算是紀大人,要做什麼決策,想必也要詢問過王爺的意見。我又何必舍近求遠,去問決定不了事情的人?”
慕容淩卻笑了,“你說的天潢貴胄,又不隻是本王一人。你府中不就住著一個?”
他環顧了下四周,在其他人詫異的眼神中,冷冷道:“既然人已經到了,那就出來吧!躲躲藏藏的,可不是你會做的事情。”
空氣中頓時響起一道輕笑聲,舒牧昭隻覺頭皮一麻,一男子已經出現在幾人麵前。
正是剛才在竹沐閣裏與她大打出手的慕容允卿。
他已經換了一件大紅色長袍,頭戴紫金冠,長眉斜飛入鬢,張揚肆意,鳳眼狹長微眯似一條線。此刻,被慕容淩拆穿,他也毫無羞惱之意,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在簷下昏黃燈火的映照下,那張臉也被襯得多了幾分迷離風情。
與慕容淩不怒自威的高冷不同,他的氣質看似露於表麵,實則深藏在骨子裏,這一層保護色,卻是誰都無法輕易窺到。
可越是如此,舒牧昭越不敢大意。
論起皇室裏最難纏的人物,非三皇子慕容允卿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