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將江城舒牧昭和京城慕容允卿稱作“大祈雙煞”,以乖張難纏著稱,足可見世人對他二人有多忌憚。可熟悉內情的人才知道,比起曾經衝動無腦的舒牧昭,這個慕容允卿才是真的棘手。
早些年,舒牧昭還是慕容允卿的皇嬸時,也曾與之打過幾場交道,卻發現他行事滴水不漏,性情乖張跋扈,稱不上好相處。而且,此人很多時候做事僅憑心情和喜好,一旦心情不好不對他的喜好,管你有理沒理,該打該殺的,一個不少。
如此簡單而又粗暴!
一這麼對比,她那點“囂張”,最多隻能算是小打小鬧了。
眼下看來,慕容淩早就知曉了他的存在,是以,在看到他出現時,眉毛都不動一下,隻道:“允卿何時到的江城?也不提前說一聲,紀大人府衙裏還有位置的,何必來這裏叨擾陳世子?”
慕容允卿當即笑了笑,“不過是件小事,豈敢打擾皇叔和紀大人?更何況,世子爺一番好意邀請,我若是拒絕了,回頭讓母後知道了,我估計不得清靜了。還是皇叔好啊,不用受這受那的束縛,也沒人能管得著你了。”
這話說來著實大膽,舒牧昭怎麼聽都覺得話中有話。盡管多少有些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可並不代表就能坦然接受,更何況,這番兩人交鋒,她隱隱覺得他在刻意針對慕容淩。
可又是為什麼?
當今太武帝乃先帝四子,慕容淩則排行十二,兩人雖非一母同胞所出,打小卻感情極好。而當年,太武帝掃除障礙、成功登上九龍寶座之後,其他皇子皆被以各種謀反罪名處斬,唯獨慕容淩安然無恙地留在了太武帝身邊。
從那之後,他成為整個大祈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廷親王,頗得太武帝看重。
早期,不少人都在猜測,太武帝是否在刻意捧殺慕容淩——
先是給予他最高的權勢,從而將他拽入塵埃,徹底拔除掉這個隱患。
可後來他們發現,太武帝根本就沒這個想法,不僅賦予慕容淩越來越大的權勢地位,就連很多朝廷大事都由他來做主,嚴重的時候,大有將整個江山拱手相讓的架勢。
慕容淩也察覺到了不妥,為了避嫌,逐漸不去管朝堂中的事情,而在與顧靖蕁成親之後,更是深居簡出,索性連早朝都不去上了。
不少憂國憂民的朝廷大臣鬆了一口氣,可太武帝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各皇子都長大成人涉足朝堂,太武帝才沒有把慕容淩盯得那麼緊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了慕容淩的“重要”——
以至於無人敢去招惹。
舒牧昭並不敢確定,太子等人是否會對這份“隆恩”心存其他想法,可對慕容允卿來說,應該是不會出現嫉妒這些情況的。
因為,她就沒見過慕容允卿爭過什麼。
又或許,不是不爭,而是所爭之物,並不是大多數人想要的那些。
可此刻麵對著慕容淩,慕容允卿卻不似以往那樣無欲無求,這其中又有什麼隱情?
舒牧昭兀自思量著,卻沒注意到慕容允卿的目光已經在她身上轉了好幾圈,等到回過神來,恰好聽到慕容淩醇厚的聲音,“你不在京城好好地待著,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慕容允卿瞧了眼舒牧昭,那一眼格外意味深長,“還不是父皇擔心舒大小姐受人欺負,就命我這個做兒子的,來江城送點禮物壓壓驚。”
“那就多謝三皇子了。”舒牧昭莞爾一笑,對上他的視線,仿佛有暗芒快速劃過。
慕容允卿心中起疑,但此刻卻不是追究那些不相幹之事的時候,他又道:“皇叔,有件事還需要你幫忙呢!我出京前,國師還托我來江城辦件事,或許你會有興趣。”
“什麼事?”慕容淩詫異問道。
慕容允卿卻是笑了笑,那眼角眉梢似乎染上了一層迷離的風情,把此處的光都提亮了幾分,讓人差點移不開視線。
隻聽他說道:“據說,國師要在江城挑人,提拔入淮令府。皇叔既然在江城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倒不如也來看看?”
“挑人來做什麼?”不想,反應最大的居然是舒牧昭。
卻見她隱去了笑容,冷冷地看著慕容允卿,那眸光裏滿是譏諷和蔑視。似乎覺得還不足以表達此刻的心情,她又重複問了一遍,語氣卻比之前更激烈,也讓人更輕而易舉就窺出了她的厭惡。
是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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