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救我……”陳靈早已被嚇破了膽,可抵在脖頸上的劍尖冰冷入骨,教她絲毫不敢動彈,隻能朝陳謙禮無助地流淚。
陳謙禮掃了一圈,才發現禪房內除了控製住陳靈的黑衣人,似乎也就隻剩下身後的那個了。一想到對方來勢洶洶,大有將他們性命留下的架勢,他也顧不上思考太多,徑自問道:“你們竟然敢在寺內行凶殺人?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黑衣人笑了笑,將他逼退到陳靈身邊,這才道:“死到臨頭了,還想問個清楚?可惜了,這些問題,你隻能到地底下去問了。”
說著,那人便衝自己的夥伴點頭,冒著寒氣的利劍竟是層層逼近。
陳謙禮能感受到越來越近的冷意和殺機,甚至後頸的汗毛也跟著豎了起來,身子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去。
直到身後抵上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時,他忽然閉上眼,帶了孤注一擲的絕望,大聲喊道:“陽安,我知道你在這裏,出來吧。你既然狠心下這個殺手,何不出來當麵說個清楚,也好讓我父女二人死個明白?”
陳靈心神巨震,怔怔地看著他,直到耳邊傳來那熟悉的聲音,才見鬼似的看向從門口緩緩走來的人,驚得失去了言語。
陳陽安步履從容地走進來,仿佛在自己家裏一樣,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椅子上,笑著道:“二叔,你總是讓我刮目相看。”
陳謙禮哼了一聲,冷冷道:“比起你來,我便不算什麼了。橫豎你已經出現在這裏,是否可以一次性說個明白了?”
“說什麼?”陳陽安飲下一杯茶,微微眯起眼,似乎在回味著唇齒間的茶味。
不想,他這副模樣,卻徹底激怒了陳謙禮,此刻也不需要講什麼情麵,怒不可遏道:“你且說,靈兒的母親,去哪兒了?”
“我殺了。”陳陽安雲淡風輕道,他睜開眼,眸光裏滿是狠戾和森寒,像暗夜裏的狼,終於褪下了身上的羊皮,露出真實的麵目。
陳靈像是沒了魂兒似的,耳邊不斷縈繞著那三個字,待回過神來,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並非自己聽錯了,而是眼前這人的確做了如此狼心狗肺的事。
他居然——
殺了自己的母親!
長久的沉默之後,陳靈爆發出一聲尖叫,身子衝上去想要抓他,卻被躲開長劍的陳謙禮眼明手快地伸手拉住,避免她往劍尖上撞去。可饒是如此,陳靈依舊不改往前撲的姿勢,十指在空中不停劃著,恨不得抓破陳陽安那張臉。
“靈兒……別這樣……”許是早已有了猜測,陳謙禮乍一聽到陳陽安的話,除了最初的憤怒,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緊緊抱住陳靈的身子,生怕一鬆開女兒就往前撲去。
就算死,也不能死得這麼狼狽。
陳陽安像是個局外人,冷漠地看著這父女二人,直到陳靈終於安靜了一些,他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三妹妹,你也別怪我心狠手辣。若非她暗中偷聽到了我的秘密,想要為你討回公道,我也不會痛下殺手。要怪,就隻能怪她命不好。”
果然是這樣!
陳謙禮聽到這些,瞬間明白了一切,雙眸中似是燃燒著熊熊大火,恨不得將眼前這人燒成灰燼。
“二叔,其實說起來,你倆有今天,也隻能怪你了。”陳陽安又道,“本來,二嬸死掉,也隻是一個人的事,誰想到你會察覺到這些,趁我不在還偷偷離開了侯府。你這是做什麼?想上京告禦狀嗎?也不想想,我能讓你如願嗎?”
陳謙禮緊緊地抱著陳靈,一想到妻子慘死在這個人的手中,而他父女二人又落到如今地步,除了憤怒,更多的是不甘,以至於他在開口時,聲音裏帶了幾分嘶吼和哀嚎,“陽安,我們自認沒有做錯什麼事,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要知道,我們可是一家人啊……”
陳陽安拂了拂衣袖上莫須有的灰塵,眼角眉梢間盡顯陰冷。他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弧度,可眼裏卻沒有任何笑意,饒是久經風浪如陳謙禮,看到這眼神也忍不住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