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禮站在普陀寺的寺門前,將陳靈擋在身後,抿唇看著眼前的陳陽安。
剛才見到陳陽安的時候,若說心中沒有懼怕,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可他沒想到,陳陽安會做到這個地步,居然在聽說他離府之後,立即帶人跟了上來。
這又是為什麼?
他不禁想到了最壞的情況,可心中到底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認為此處本是佛門聖地,陳陽安應該也不會亂來的。
所以,他才臨時讓車隊停下來,大有在此過夜的打算。
而陳陽安似乎沒看出他的如臨大敵,將手中的韁繩丟給手下之後,便大步走到陳謙禮麵前,笑得一臉無害,“二叔要在普陀寺歇腳嗎?”
“是的。”陳謙禮點頭,在沒撕破臉皮之前,他也隻能跟陳陽安說謊。
否則,搞不好就有殺身之禍。
陳陽安也不意外,瞥了眼被他擋在身後的陳靈,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濃了一些,“忘記跟二叔說了,昨夜我派人裏裏外外將侯府搜了好幾圈,也沒看到二嬸的人。今日二叔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知曉二嬸的行蹤?”
陳謙禮下意識就搖頭,腦海裏卻不自覺回響起柴房外聽到的話,心頭驀地泛起一抹冷笑。隻聽他道:“此行匆忙,來不及等你二嬸了。等你回去之後,還得麻煩你多派些人手去找找。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陳陽安聞言愣了愣,詫異地多看了他幾眼,卻見他不似說笑,心中起疑,卻也連忙應道:“那是自然。”
接下來無話。
陳謙禮帶著陳靈往普陀寺裏走去,盡管來此突然,但普陀寺裏常年都有空出來的禪房,以供來往香客歇腳住宿,是以這一行人倒也算是找到了下榻之地,等著第二日的到來。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
陳謙禮卻絲毫沒有入睡的打算,反而是將陳靈留了下來,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爹,您今晚是怎麼了?”陳靈也算聰慧,自是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不禁擔憂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謙禮心中一沉,卻沒料到自己女兒會如此敏銳,那些話纏繞在唇齒間,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他沉默了一下,卻道:“靈兒,你可怪爹貿貿然將你帶出來?”
陳靈神色微怔,隨即搖了搖頭,“女兒相信,您這麼做,自有您的道理。但不管如何,您總不會害女兒的。爹娘可是我最親的人了!”
說著,她便伸出手,挽住陳謙禮的手臂,似乎這樣就讓他感覺到些許寬慰。
她並不傻,自然能看出從昨夜到今夜在他身上發生的變化。可既然他不說,她也不會突兀地去問這些。橫豎她隻需要知道,有他在身邊,便是安全的。
自從被人撞見她與華聞樂共處一室之後,她也曾經興起過一些不好的念頭,可稍後就被拋諸腦後。
於她而言,死是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的,尤其是在侯府那樣的人家。她也多少能猜出在那件事裏,她怕是中了別人的圈套,成為了針對華府的棋子。
可她隻能認了。
不認又能怎樣?
不管事情有沒有解決的餘地,呈現到她麵前的,總會是最後的結果。
她接受就是了。
陳謙禮倒是沒想到她此刻的想法,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良久後才緩緩回過神,意味深長道:“話也不能這樣說。親人之間也分親疏,有些親人未必就是你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和善。”
卻像是要否定什麼。
陳靈偏著腦袋想了想,他這是要否定什麼?
還沒等她想出個答案,卻見陳謙禮突然起身,對她說道:“時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養好精神,明日才好趕路。”
說著,他便走了出去。
可還沒等他走出多遠,身後的禪房裏卻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他認出那是陳靈的聲音,連忙轉身狂奔回去,踢開門,一柄長長的利劍便遞到了他麵前。
他低頭看了眼,無所畏懼地踏進去,待看到被利刃割傷脖頸的陳靈時,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如紙。他想要衝上前,卻被那閃著寒光的劍擋住,隻能無奈地站在原地,吼道:“靈兒,你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