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安慢慢從懸崖邊上走過來,他走得很慢,但步履從容,目光陰狠宛若毒蛇,緊緊盯著舒牧昭,嘴角卻銜著一抹淺淺的弧度。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的神情就變得難以捉摸起來,若說以往還能窺見些許陰柔狠戾的影子,此刻卻被那浮於表麵的笑意所替代。
盡管,那笑比陰柔狠戾更讓人膽寒。
“舒牧昭,該說你蠢還是聰明呢?”陳陽安一邊走,一邊饒有興味地盯著舒牧昭的神情,似乎對她此刻四麵楚歌的處境無比滿意,又繼續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盯著我嗎?不可能次次都被你占了上風的。這一次,我總要一次性討回來的!”
舒牧昭抿著唇,明亮雙眸裏充滿了戒備。但細看之下,卻發現她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緊張和驚慌,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她依舊還是成竹在胸的。
忽然間,她展顏一笑,獨屬於少女的清麗和英氣在皎潔月色下絢爛綻放,帶了一絲神迷目眩的光彩。
她扭頭看了下身後,笑著道:“陳世子,此番倒是讓我刮目相看。現在看來,我倒是棋輸一著,無力回天了。”
“你很聰明。”陳陽安似乎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點點頭道,“不過,就算聰明也無濟於事。今日你走不出這裏了。來這之前,你想必也是做好了殺我的準備吧,隻是如今卻不知道是誰殺誰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可字裏行間透露出的殺氣,卻是毫不掩飾地籠罩到舒牧昭的身上。
忍了這麼久,此刻終於無需再忍了。
他想起在舒牧昭手裏吃過的虧,千般不甘萬般仇恨一時間湧上心頭,幾欲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就是這個女人,明明早就該被火燒死,最後卻醒來壞了他的事。而從那之後,他的計劃似乎就沒順利過,就連身邊的人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差點讓他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
他不是第一天想要除掉這個女人,卻是第一次有這樣絕佳的機會。
當然,今夜過後,這個人就不會成為他的威脅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就無比順暢,連對麵那人的戒備都覺得無比受用。
而舒牧昭緊緊攥住袖中的手,全身戒備著,絲毫沒有被圍困之人會有的沮喪和頹敗。
她知道,自己的人都被禪房外的黑衣人纏住,而此前又沒想到陳陽安手下會準備了兩批人手,此刻的確沒辦法與陳陽安硬碰硬。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感覺到害怕。
或許,死過一次的人,在麵對絕境時,第一時間想到的隻會是如何生,而不是怎麼死。
陳陽安卻是很意外,到了這樣的關頭,她居然還能這麼鎮定自若,一時也在猜測她是否還有後招。可等了許久,也沒發現周圍有什麼異樣,便也多少放下心來,手一抬,隨之朝著她直直落下,一字一句道:“給我殺了她!”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圍著她的黑衣人立即朝她飛身撲來,這場景倒是與禪房裏她要圍殺陳陽安的無比相似。如今才過了沒多久,兩人的處境已經調換過來,不可謂不諷刺。
可舒牧昭並不氣餒,全身心地應付著衝上來的黑衣人。她的身手相當不錯,加上對敵經驗也豐富,以至於好幾次都能完美躲過黑衣人的致命擊殺。
陳陽安在外圍看著,眉眼間驀地籠上一抹凶殘,趁著舒牧昭被人纏住,不經意露出後背的時候,拔劍就向她刺去。
舒牧昭能感覺到背後突襲的殺意,可此刻被黑衣人纏住,根本看不到身後的情況,隻能下意識地躲開那逐漸逼近的危險,卻聽身後驟然傳來一聲悶響,隨即一人貼上她的後背,那熟悉的鬆木香頓時撲鼻而來,和著血腥味,將她整個人包圍在了其中。
她忽然眼眶一熱,險些掉下淚來。
身後那一方寬厚而溫熱的後背,這時候卻成了她的倚仗,她手下發狠,又將長劍刺穿了前麵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淩王!”陳陽安惡狠狠地瞪著莫名竄出的慕容淩,雙目充血,衝著自己的手下吼道,“給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