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夜,他卻看到了希望。盡管眼前這女子容貌已改,他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妻子,他的王妃,他的——阿靖。
他很想衝上去抱住她,問她為何活過來卻不告訴他,也很想問問她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更想問問他不在的日子裏發生了什麼。
可當跨出那一步時,他才發現,他竟然連這個資格都沒有。
他看著前方的身影,神情悲慟,想要將那人攬入懷中,卻在抬起手時發現無從開口。
那背對著自己的身體,以一種無聲的姿態,控訴著他在那場禍事裏的缺席,指責著他的毫無資格。
就在這時,前方的身影突然動了,她卻沒有回頭,而是往前走去,那腳步飛快,掠過竹林草尖,山間溪澗,直奔將軍府。
天上星辰漸漸被烏雲隱去,林梢之處黑雲聚集,儼然便是黑雲壓城風雨欲來的樣子。可慕容淩依舊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這一程,無論如何他都要跟到底!
舒牧昭身形飛快地進了將軍府,吩咐離悅守住門後,便將自己關在了房中。
離悅正詫異著,回頭卻見一人倏地闖進來,她凝目一看,卻是本該待在府衙的淩王。她謹記著舒牧昭的吩咐,伸手將其攔住,“淩王爺,我家小姐說了,不準任何人打擾!”
她瞅了眼臉色陰沉的慕容淩,已經在心裏想好了一萬種應對的法子,若是這位王爺真要衝進去,她隻能拚死相攔了。
畢竟,自家小姐剛才的臉色,可比淩王爺要難看恐怖多了。
隻是,下一瞬,她卻瞪大了雙眼——
卻見眼前這身份尊貴的男子,朝著緊閉的房門,直直跪了下去。
離悅被嚇得連連退到一旁,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手足無措道:“淩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恰好閔東跟了過來,她趕緊跑過去,問道:“閔侍衛,淩王爺這是怎麼了?為何會跪在小姐房門啊?你快勸勸他,這若是讓人看到了,可不得了了。”
“你找幾個人,守著這裏,切勿讓人靠近。”閔東卻是一反常態的嚴肅,吩咐完這些話後,便也跪在了慕容淩身後。
本來得到消息後,他與主子一同趕往普陀寺,卻沒想到陳陽安頗有能耐,竟能猜到他們的動作,並留下人手來絆住他們。他不得不留下來清理那些人,等循著痕跡趕到那懸崖邊,卻恰好看到了主子與舒大小姐共同殺敵的一幕。
那一刻,他喜極而泣。
作為主子的貼身侍衛,他自然見過王爺和王妃練過劍,於是一眼就認出了舒大小姐所使用的劍法,便是昔日王妃所使用的那一套。
再看自家主子的言行舉止,他基本也就認定了那是“死去”的王妃。
而作為王府的暗衛之首,當年若不是他玩忽職守,又豈會讓沉巧鑽了空子,有機會與沈皇後聯手,置王妃於死地?
所以,他跪在這裏,理所應當。
離悅卻傻了,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直到李管家風塵仆仆地回府,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李管家,你們去普陀寺,不是辦正事嗎?怎麼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李管家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並不清楚舒牧昭的另一重身份,可在他看來,當朝王爺突然給自己小姐下跪,這事兒到底透露著一種詭異。
隻是,他也知道事關重大,來不及去細究太多,隻是吩咐道:“先不說這個。你帶人守著這裏,千萬不要被人知曉這裏發生的事。”
尤其是,這江城裏還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皇子,若是讓事情鬧大了,對自家小姐和將軍府也極其不利。
離悅見他一臉凝重,頓時鄭重地應下來,轉身就去布置起來。
卻聽轟隆一聲,天邊層雲飛動,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刹那間大雨傾盆而下。
雨幕中,跪在門前的那兩人,卻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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