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可害羞的太陽卻遲遲不敢露麵。
灰蒙蒙咋亮的天色下,君臣便在太極殿偏殿相見。
一人跪坐著,一人站著。
“攘外必先安內?”
皇帝司馬遹的眉頭首先便是皺起來了。
“如何攘外,又如何安內,誰是外,誰又是內?”
“若是標準不一樣,內與外自然是不一樣的。”
王生嘴角微勾,繼續說道:“對陛下來說,我大晉自然是內,齊萬年,匈奴鮮卑人自然是外,但在大晉的內裏麵,又可以分出內外親疏出來,對陛下忠心的,是內,對陛下陽奉陰違的,是外,與陛下親近的是內,與陛下疏遠的,是外。”
“朕問的是,你說的內是誰,外又是誰?”
這皇帝...
明明已經是心知肚明了,但還是要讓他把後麵的話給說出來,
“對現在的陛下而言,長壽宮是內,世家齊王是外。”
王生說完這句話,司馬遹沉默了許久,最後才說道:“看來廣元侯是真敢說話。”
“若陛下不讓臣說話的話,臣也可以閉嘴。”
“不!”
司馬遹輕輕揮手。
“朕便是要你說話。”
在他身邊的人,願意說話,敢說話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像王生這樣的人,他還是要他說話的。
“你說攘外必先安內,如何安內,如何攘外?”
“這便是要看陛下的心意了。”
“朕的心意?”
司馬遹愣了一下。
“便是陛下的心意。”
王生輕輕點頭,說道:“陛下的心意,才是臣下做事的準則之一。”
心意...
自己的心意又是什麼呢?
司馬遹低頭沉思。
“朕的心意,你是懂的。”
“臣不懂。”
就算是懂,在這個時候也不能說自己懂啊!
這個道理,王生還是明白的。
皇帝都是覺得自己是九五之尊,天之驕子,臣子若是比他聰明,皇帝心中自然會心生忌憚的。
便是現在的皇帝,對王生亦是十分忌憚的。
若是王生還能把皇帝的心思猜個*不離十。
皇帝心中會如何想?
若是王生真的猜中了皇帝的心思,離他去世,恐怕也就沒有多少時間了。
“堂堂廣元侯,不懂?”
“自古便是聖心難測,陛下有天威護體,臣下如何能夠揣度陛下心思。”
這話明顯就是在拍馬屁,不過司馬遹聽得卻十分舒服。
“罷了罷了。”
在這方麵上,司馬遹倒是不想難為王生了。
“太後弄權,之前她想將自家人安排在朕身邊,被朕一口回絕了,之後幾次三番在朕麵前提起這件事,為了安撫母後,朕便給了她那遠親一個關內侯的爵位,想著太後便就此放下了,不想如今卻是給朕出了一個難題。”
“後宮不得幹政!”
這句話,司馬遹說的很堅定。
他看過後宮幹政的例子,知道後宮幹政會帶來什麼。
畢竟前麵的賈南風,如今在鄴城金鏞城裏麵,還活著。
若是太後幹政了,他這個皇帝往那裏放?
萬一他不幸駕崩了,是不是這太後,便成了第二個賈南風?
這件事是司馬遹不得不防的事情。
他可不想西漢時期的故事再次發生。
屁股決定腦袋。
當司馬遹坐上這個皇帝的寶座之後,他腦子裏想的,都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穩定自己的權威,以及千秋萬代子子孫孫的事情。
“陛下的心意,臣下知道了。”
“那朕該如何做?”
司馬遹輕輕問道,臉上的表情倒是不動聲色的。
他心裏說實話已經有了章程的。
現在問王生,是看看自己的章程中有沒有出什麼紕漏的。
再者,便是看王生的方法裏麵有沒有讓他眼睛一亮的東西。
“陛下既然不想讓太後幹政,便要明說。”
“朕早已經明說了,但是太後沒有把朕的話聽下去。”
“太後畢竟是陛下生母,母族爵位,陛下應該還是要多給一些的,一方麵安撫太後,另外一方麵,也可以把話說明了。”
“朕不是與你說了,太後並沒有把朕的話聽下去。”
“太後沒有把陛下的話聽下去,是因為陛下說話的方式錯了。”
“說話的方式錯了?”
司馬遹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