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早以前便知道蕭王府有一位侍妾,但似乎並不得寵.那日我與春朵出宮,在街上聽到最多的議論便是我與蕭王,貴妃親妹妹與落魄王爺放在一起似乎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又被一些人添油加醋最終演化為一場全民狂歡,是個新娘子大約都會被這種議論弄得焦頭爛額吧.其實倒也無所謂,由於自小看爹官場上起起伏伏,家境的無數次變遷,心態當真不是一般的好.倒是越來越好奇這個燕國曾經的戰神究竟會變成了什麼樣子,也有些感歎龍落淺灘遭蝦戲,從讓人聞風喪膽到任人談資,他的心靈也是夠強大了.
姐姐曾一臉孩子氣認真道:”步錦,你是殷家的二小姐,我的妹妹,大家都是你的靠山,若是蕭王欺負了你,一定要告訴姐姐,姐姐定不饒他.”
我笑笑,有些無奈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呀,更何況他還是皇上的親弟弟,我在王府小心就是,不會惹麻煩的.”
“不管怎麼樣,我與娘都不同意這門婚事,可皇上指明了是你,蕭王身子骨不好,又長你近六歲,若有一日……”
“說什麼呢!”娘厲聲止住.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他若有一日去了,那我便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不是,也樂得自在呀,我一時這樣安慰自己,但可能成為寡婦的陰影卻一直揮之不去.試問世間哪個女孩子不想與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到老,恩愛一生?隻是我比較背,或者說大家也都不過如此,曾經一起玩耍的好姐妹,一個個的離開,又有誰是真正過著自己想要的日子?
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娘親為我蓋上鮮紅的蓋頭,此刻我的頭上戴滿了各種首飾,重的不行,蓋頭正好可以遮住我臉上艱難的表情.
“果真新娘子是這世上最美的人.”春朵拍手稱讚道.
姐姐昨日臉色有些蒼白,想必是孕中有些不適,也因為這個,皇上命她在不準出宮隻能一早在禧華殿送我.
我昨日晌午過後回到了我出生的院落,一切都像是從前一樣,八歲時的秋千還在,隻是支木已經朽壞,十二歲時種的葡萄已經爬滿整個葡萄架在冬日隻剩下枯枯的枝蔓,還有十三歲搬家時在院中梧桐樹上係的鈴鐺……天空很高,也很蒼白,我獨自所站的院子,也很荒涼.
而此刻的我穿著一身嫁衣,坐在寬敞的轎內,穿過街上喧鬧的人群,去往蕭王府,更重要的是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我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盡,早就前胸貼肚皮了.
終於到了蕭王府,按照禮數,新郎會先來踢轎簾,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本來就沒什麼耐性的我再加上沒吃飯,此刻暴躁到了極點,差點就掀蓋頭衝出去了.但突然想到蕭王的雙腿也就不計較什麼了.
我小聲問外麵:”喜娘,出什麼事了?”隻能聽到外麵議論紛紛,但是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奏樂聲已經停止,顯得特別詭異.
“哎呀,新娘子是不能說話的,”喜娘急道.
她用有些為難的聲音告訴我說:“隻是,蕭王他……他沒出來啊.”
我聽得出喜娘的無限尷尬.得,這事兒明天估計又會掀起一場熱議了.
“喜娘,扶我出去.”
“您說什麼?”喜娘驚道.
“我說,扶我出去!”說著,便自個兒走了出來.
頓時一片驚呼.
“呀呀呀,這新娘怎麼自個兒出來了?”
“蕭王這是要給新娘下馬威啊!”
“這婚到底還結不結了啊?”
……
爹爹年邁,小爵還小,我不能給殷家丟臉惹麻煩,隻能當自己是個聾子,在喜娘的伴扶下自己走進王府.
感受到大堂裏擠滿了人,聽說正中坐的是皇上,畢竟是親弟弟的婚禮嘛.然後眾人又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中.這會兒不比轎裏,站的格外難受,早知道就不出來了,我為什麼要給他台階下來著?好嘛,人家根本不領情.
眼看吉時將過,頭頂一個聲音響起,低磁熟悉,是皇上:”既然蕭王不來,那麼隻好……”
“臣弟有事耽擱了,還望皇兄贖罪.”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看來是蕭王,不過皇上拿他弟弟也是夠寵愛的,竟半句責怪的話也沒說,完全把自己等了一個時辰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我低著頭,隻能看到身邊人輪椅的輪子與袍子的下擺.三拜九叩等不知做了多少,頭昏腦脹的被塞進洞房.又進入了等待,這次是餓的快發飆了.突然摸到了手上的鐲子,心中一驚.
當今皇帝雖然沒有蕭王當年馳騁沙場的赫赫戰功,卻也文韜武略,英俊不凡,讓世間無數女子欽慕,姐姐是幸運的,而自己連個婚禮都那麼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