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的一聲開了,隻有輪椅的動靜,估計是蕭王,頓時緊張到不行.但他哪怕是凶神惡煞那也是自己的丈夫啊,他還能吃了我嗎?吃了我爹會放過他們,姐姐會放過他嗎,二舅恐怕會從西北邊疆提槍過來直接挑了他吧,緊張感消退好多.
輪椅慢慢移到床邊,我看到他纖細修長的五指,一點也不像打過仗的人的手.二舅是鎮遠將軍,四舅是平南大將軍王,他們的手糙的像掏過沙子一樣,小時候我總躲著不要他們抱.不過,當即墨長明將手伸向我時,我卻清晰的看到他手心厚厚的繭.
蓋頭揭下來的那一刻,燭光湧入眸中,周圍一片安靜.怎麼說呢?他和我想象中的略有出入,眉目間與皇上並不是很相似,如果不刻意以為的話還真看不出他們是親兄弟.一種更加沉穩冷峻的氣息,叫人覺得是座大冰山一般的存在.
我沒再繼續內心評論下去,因為我發現眼前的男子正一臉怪異的看著我,而一屋子蕭王府的丫鬟更是一臉的震驚狀.我長得很奇怪嗎?
他轉身衝下人們道:”你們都下去吧.”
喜娘尷尬地衝我抬抬手,看看他又看看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唯唯諾諾地出去了.我知道她想說交杯酒還沒有喝,我的妝也沒有卸,但估計是被即墨長明的眼神駭到了,不得不下去.
這會子偌大的房間隻剩下我和即墨長明兩個人.他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看,我亦是不出聲,真個場麵好不詭異.就在我整個人陷入發昏的狀態的時候,他終於開口了:”你父親這一舉的用意何在?”
“啊?”我腦子飛速運轉,無緣無故地提到父親,一時間緊張起來.他不會以為賜婚這件事是父親一手安排的吧?他沒那麼搞笑吧?
除了那件事外,我從來都沒攙和過父親的政事,連父親如今是否偏向蕭王我都不是很清楚.便隻好將”啞巴”這個角色繼續演下去.
他微微蹙眉看著我,事實上從揭下蓋頭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沒從我臉上移開過.估計連我有多少根睫毛他都快數清了.想想自己除了右眼角的淚痣外也沒長出什麼奇怪的樣貌,再說我也很確定他已經忘了我.本來對自己臉蛋很自信的我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考慮一下美人兒的定義.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王爺對我……嬪,嬪,妾的臉不滿意?”完了,結巴還不如啞巴.
即墨長明抿了抿嘴,我清晰地看到他左眼抽搐了一下.
真是丟死人了.
“時候不早了,既然沒什麼事,那,你早點睡吧.”說完便搖著輪椅準備推門離開.
“慢著!”不知道自己突然哪根筋不對,我猛地起身叫住了他.他打算開門的手停在半空亦是一臉錯愕.
叫都叫住了,我隻好硬著頭皮說:“王爺要離開?”
他嘴角咧起一個弧度,冷笑一聲:“殷步錦你果真和你姐姐一個個性,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想做我即墨長明的女人,下輩子吧!”
說完便真的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誰說他是個病秧子命不久矣來著?性格喜怒無常倒是句良心話啊.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覺得我應該表達些什麼,但是話到喉嚨口,生生卡在了那裏.
春朵慌張地走進來,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小姐,不是----這,蕭王是怎麼---?”
“走了?”
“呃……”
我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個告老還鄉的丞相庶女,顯然嘛,人家嫌棄咱沒什麼價值。”
“啊?那小姐你也沒嫌棄他殘廢吧!什麼人啊這是。”春朵又是一臉憤恨。
“你就小點聲吧,今天他能從這兒走出去,明天下任就敢對咱們甩臉子,以後都小心些吧。”
春朵點點頭,幫我摘掉一頭的首飾。
蕭王性格古怪我知道,他要是和我相敬如賓了那才有鬼。不過新婚之夜他把自己的新娘一個人丟在房間是不是絕了點?沒事,人家是王爺嘛,不喜歡你,沒要你小命就不錯了。我開始給自己各種心理安慰。估計是臉上露出了什麼猙獰的表情,春朵擔心地說:“小姐,你可別哭啊。”
“他不來找我麻煩已經是萬幸了,怎麼會哭呢,現在這樣最好了。”我回過頭,捧起她的小臉,認真道。春朵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桌邊。我告訴春朵不要滅掉這滿屋的紅燭,讓它們一直燃盡,不然不吉利。說是不在意,可心裏怎麼都放不平。看著跳躍的燭光,突然覺得下半生怕是沒有什麼依靠了,就如同這些將要燃盡滅去的光,留不住,無可奈何。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