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沐輕舞(1 / 2)

因為沒有懶床的習慣,就算是昨晚睡得再是遲,自個兒就是起的大早。春朵拿了件從前穿過的淡紫色長裙給我,衣櫃裏的那些備好的華麗衣衫,我也是草草瞥了一眼便沒有了相穿的欲望。

“小姐……”春朵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說罷,隻要沒嚴重到今日就把休書拍在我臉上的程度,那麼其他局麵本小姐都能控製的住。”

“哎,春朵是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是這樣,春朵聽說簫王爺昨夜宿在了輕舞夫人那裏,就是王府那個侍妾。”

我習慣性的挑眉,忍不住調侃,“不是說不受寵嘛,怎麼我嫁進來就立馬改觀了?怎麼著,我還有福星的作用?”

“也不是這個緣故……關鍵是現在人就在門外,等著見小姐呢。”

我將手上的鐲子掩了掩,出門前檢查袖子已經不知覺地成為一種自然,淡淡看向門口的方向,“我是王妃,她是侍妾,來拜見我是她應該做的,叫她在外麵候著吧。”說完便開始對頭上的發簪飾物一通亂摘,這下可就要重新換一遍了。

“春朵,去櫥子裏挑一套你認為典雅卻不失華貴,雍容有兼顧大方的衣服給我。”

“小姐?”

我衝她擺擺手上拿的金耳墜,“小姐並非隻是你一個人的小姐,還是殷家的小姐。”手中也自然不敢閑下來,翻出那盒從沒用過的正紅色胭脂仔細點染,直到鏡子中的人兒嬌豔連自己都快要認不出來。

當然這隻是現在的看法,我盡可能的邁著自己最為端莊的步子走到前廳。

眉清目秀,顧盼生輝大約就是來形容像沐輕舞這般容貌的女子之詞。淚汪汪的一對杏眼怯生生地望著你,連說重話的念頭都被消弱了大半。大姑母平時是如何與姑父的姨娘們說話來著?我自作鎮定地到椅子上坐下,看著她給我奉茶。

“輕舞給王妃請安,王妃請用茶。”她很是小心地端起茶杯,十指纖細且白皙,如玉石雕刻,毫無瑕疵。這樣一位美人跪在自己的麵前真叫我有些擔心了,若不是外麵的傳聞有假?如若我是男子,能得這樣一位佳人常伴左右,定然是寵愛有加。沐輕舞不禁是五官漂亮,更是美出了一種叫人情不自禁地去接近的氣質,叫人無比憐惜,

她也不過十六七的年華,果真是後生可畏。要不是有長姐在,連我都要懷疑這燕國的男子究竟是否懂得欣賞。

就因為不了解,也說不上是喜歡或者厭惡,“起來吧,不必多禮。”我輕抿了那杯茶,看來泡茶的技藝一般。我將茶杯放在一旁。“你原不必這樣早來,我並沒有那麼多規矩,日後就免了吧。”言外之意,大早上的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謝王妃寬懷。王妃是簫王府的正妃,又是貴妃娘娘的妹子,輕舞怎敢失禮,若是以後輕舞所作所為有任何不妥之處,還望王妃見諒才是。”

她很會說話,每個動作謙卑,每個眼神自然,姿態適宜。我原本也沒有立下馬威的意思,況且她掌理些府中事務,深悉府上的一切。便也示好性的與她攀談幾句。

“聽聞輕舞夫人的兄長是咱們燕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真是叫人好生羨慕。”所以說,你為何要來做侍妾?

受人稱讚她既不靦腆也不自傲,依舊那一副平淡的神情,“王妃才是叫人羨慕才對,您長得如此標致,家世又好,終得王爺這樣一位如意郎君,這大燕國的女子都是欽羨。”

她不提還好,這樣一說反倒叫我更加心口不一,也不由得應和著稱讚了“自家王爺”幾句!昨夜的情形如何,我知、他知、她知,場麵話說到這兒份上我也隻能慚愧與自己功力太淺,想這十七年都在上樹摸魚,戲耍玩鬧中度過,聖賢書雖讀了不少,但裏麵也不教爭寵炫耀的妙招啊。想想這些個貴族女孩子從小就沐浴在嫡姐庶妹,大姨娘小姨娘的“陽光下”,自然“博學多識”。比如沐輕舞這樣的虛偽之詞,以前的小夥伴就從來沒有給我說過,咋一聽,憋到想吐血。長姐那後宮生存能力怎麼就沒分到我這兒一星半點兒呢?

該說的說完,她便起身告辭。看望我是假,擺我一道倒是真。也正好她來,才叫我有了原本就該存在的緊張感。過一會兒就要同簫王進宮,從前再是淘氣都是在自己家,大不了被父親打兩下手掌心。可現在是多麼的不同,我在簫王府,別人的家,已為人妻,這便是我要熟悉的地方,一個要自己經受風雨的地方。也許是昨晚完完全全沉浸在被冷落的失意感中,現如今意識到這些,是真的很想哭了。這就是所謂的嫁人嗎?是一種變相的被拋棄吧?走進一個陌生人的生命中,不知所措,戰戰兢兢,可明明可以在自己不被打擾的世界活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