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啊,真的!”

就連坐在旁邊同寢室的齊湘雅都忍不住湊過來問:“辛語,你家真的有四個孩子啊?”

......

下了課就是放學,接近六點,因為是冬季,地處東北濱海的D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暖黃色的路燈照亮了校園道路。

盧辛語努力地維持著笑容,半帶自嘲地回答室友們的問題,“嗯啊,四個,我家是超生遊擊隊,很不可思議的吧?”

“那你排行第幾啊?”

“我是老二,上麵有個姐姐,下麵有個妹妹,最小的——”

“等等,我猜最小的一定是個弟弟對不對!”室友王茂娜激動地喊道。

“嗯。”盧辛語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就知道是這樣!”王茂娜興奮地拍掌,卻沒有看到盧辛語有些快掛不住的笑容。

從小到大,超生這個標簽就一直貼在她身上,而且她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將它摘下,隻能任由別人打量。

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她經曆過無數次,甚至在長大之後已經學會了自嘲,隻是在成為話題中心任人打量和討論的時候,依舊難受。

或許潛意識裏,她希望來到大學,這個距離老家三千多公裏的城市,沒人認識她,然後借此擺脫那些被人嘲笑的一切——她無法改變的一切。

她的出身啊。

“笑得難看死了,小魚丸。”

一道清朗的男聲乍然在耳邊響起,盧辛語隻覺得臉上一痛,肩膀一沉,微微偏頭就毫無意外地看到那張熟悉的俊顏。

“放開。”她翻了個白眼,伸手拍掉那隻橫過自己後頸在自己臉上作亂的爪子。

“啪”的一聲,成瀚被打了也不在意,他甩了甩自己的手,笑聲跟個二百五似的,偏偏人長得帥,看得盧辛語的室友們都紅了臉龐。

室友齊湘雅膽大,在旁邊擠眉弄眼,“成瀚,又來接小青梅開小灶呢?”

“嗯。”成瀚挑了下劍眉,更帥了。

成瀚,盧辛語從小學到高中甚至大學的同學,也就是當年說家裏有五個孩子的那個大男孩。

一晃十三年過去了,當年的男孩搖身一變成了枚晃人眼的大帥哥,可能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和盧辛語走得很近,成了她最好的朋友。

室友們早已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羨慕盧辛語有個這樣帥氣體貼的竹馬。

蒼天啊,為什麼她們沒有?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呢?”成瀚性格開朗,主動加入群聊。他是朝齊湘雅問的,所以盧辛語還來不及打斷,就聽到齊湘雅回道:“我們在說辛語家四個兄弟姐妹的事呢!我們都覺得很神奇呢!”

“有什麼神奇的。”成瀚的笑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終於明白盧辛語剛才為什麼是那副神情了。

氣氛一下子有些微妙,反而是盧辛語主動出來調節,她笑著打岔道:“別說,我姐姐妹妹弟弟都有,就缺一哥了,哈哈!”

一個爆炒栗子頓時敲在她腦門上,“哥不在你眼前嗎?眼瞎啊?不僅眼瞎耳朵還不好使,喏,電話響了。”

望著站在自己跟前這牛高馬大的人還有他臉上那故作嫌棄的神色,盧辛語呆了兩秒,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電話響了,慌忙去掏手機。

成瀚無奈地搖了搖頭,神態裏滿是寵溺。

每周他倆都會抽空聚聚,吃個飯之類的,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慣例。這學期兩人周三的課和活動都少,時間相對充裕,就幹脆約在了每周三。

不過這丫頭,要不是他每次主動來找她,她鐵定能忘!

齊湘雅看到成瀚的神色,不知道為何,有些羨慕又有些酸。

而這頭,盧辛語看到電話是老爸打過來的有些訝異,她立即點了接聽,步子卻沒落下,跟著室友和成瀚繼續往寢室的方向走。

“爸。”

她剛喊了一聲,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父親哽咽的聲音,“辛語……你,你爺爺去了……”

“什,什麼?”

“你爺爺昨天夜裏去了,他走了……”

盧辛語立即頓在了原地,腦袋仿佛被誰敲了一悶棍似的,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