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恨不得離他們遠一些!
當天,成瀚再也受不了這烏煙瘴氣的環境,盧辛語這兩天也隻是輸液而已,他幹脆將盧辛語帶回了家。
兩口子回到家相視一眼,滿是無奈。
不過等他們第二天中午去輸液的時候卻發現,宣恩已經出院了,隔壁床又換了新的病友。
盧辛語放手機的時候發現,枕頭下竟然壓著一封信,那其實算不得一封信,因為是在外賣單子的背麵寫的,隻有幾句話,充其量就算是留言吧。
上麵寫著:成瀚,謝謝你,我依然會記住你的。
落款:宣恩。
盧辛語翻了個白眼,真是陰魂不散,這種時候不應該改過自新,來一句“對不起,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和你的家庭”之類的嗎!
還說“我依然會記住你的”,誰稀罕你記住啊!
成瀚倒是沒有發表言論,他腦海裏依稀浮現出當年因為救宣恩受傷進醫院後,宣恩來看他的場景。
那時候宣恩就站在他病床不遠處,說了她的名字,然後又說會記住他的。
時過境遷,當初挺單純的一個女孩兒,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他想起大四畢業時她攔住自己,非得讓自己和她談談的場麵。其實那時候,就已經顯現出某種偏激的意味了吧。隻是當時,他並沒有在意。
不過從這相似的話語裏,他反而看出了某種結束的意味。
他把這種猜測給盧辛語講了,盧辛語也不禁歎了口氣,“希望像你說的這樣吧,早該結束了的。”
隻是兩人都沒有想到,這種結束最後是以宣恩的生命來作為結束。
原因是宣家父母把宣恩接回家後,立馬就和徐家敲定了兩家的婚事。
當時宣恩依舊反對,但徐明凡好言相勸,又各種剖白心跡,宣恩後來就沒再說話。
婚禮準備得急,宣家父母見宣恩待在家裏,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種安排,就沒有再看著她。
誰知道宣恩等的就是他們的鬆懈。
在婚禮前一天,宣恩從他們家小區樓頂縱身一跳,結束了自己還不到三十歲的生命。
成瀚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在群裏。
這件事,還是給他和盧辛語的生活蒙上了一層陰影。
後來,徐明凡找上了成瀚,帶來了當初大家出國當交換生時,宣恩看中的一盞燈籠下掛著的宣紙。
那上麵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
成瀚當年就見過這句詩詞,但是並不懂什麼意思,沒想到多年以後經由盧辛語的嘴裏念了出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她當年是在隱晦地向你表白。”
成瀚一聽這話,立即推開了徐明凡的手,“拿開。”
就算不知道這層意思,他也不可能收下任何宣恩的遺物,那不是招晦氣嗎?
盧辛語卻歎了口氣,知道宣恩是為了跟家裏反抗,而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得不到的愛戀而死,她心裏稍微好受了點。
她接過了徐明凡手裏的東西,然後轉身進了廚房,直接打燃煤氣灶把紙給點了。
“你!”徐明凡沒有想到她竟然直接燒了。
盧辛語卻看著舔舐的火苗回道:“成瀚已經知道你的表白了,你好好去吧。但願來世你遇到你愛他他也愛你的人,安息吧。”
盧辛語的話裏是無限的哀歎,徐明凡也沒有再說什麼,隨後走了。
再之後,徐明凡再沒有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過,宣恩這兩個字,也隨著那張燒掉的紙條,一塊兒煙消雲散了。
轉眼,就到了過年。
盧家和歐陽家終於就彩禮錢達成了共識,決定農曆二月份給盧語皓和歐陽雪竹舉辦婚禮。
彩禮最後給到了六萬八,不管過程怎麼難看,最後婚禮的時候,兩家麵上都繃著笑容。
不過婚禮結束後,丁懷秀仍是忍不住拉著女兒的手抱怨,因為細數歐陽家的陪嫁,竟連四萬都不到!那彩禮錢,最後果真進了歐陽父母的腰包裏。
不過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
這世道也沒有規定男方出多少彩禮女方就要陪送多少嫁妝,送多送少,全憑女方家長心意。
但約定成俗,但凡會想的父母,就算沒有能力置辦多餘的嫁妝,也會把彩禮變成嫁妝悉數給到女兒,像歐陽父母吞了彩禮的情況,不是沒有,但鮮少。
畢竟當父母的,哪有不擔心村裏人戳著脊梁骨說自己賣女兒的?
“算了,你能怎麼辦?咬她爸媽一口嗎?就當那錢丟了。”盧辛語隻能如此安慰自己的母親。
丁懷秀慪氣,但能怎麼辦?
看到女兒肚子隆了起來,她也不好老和女兒說這些不愉快的,於是轉了話題,“對了,你小叔家生了,你知道不?”
“聽我姐說了,生了個小公主。”
“什麼公主,你奶奶說是討債來的。”
盧辛語歎了口氣,她奶奶那重男輕女的思想,還真是扭轉不過來。
“那怎麼辦?小叔和嬸嬸年紀都大了,再說國家隻開放了二胎,難不成他們還繼續生?先不說養得起養不起,就是生得出生不出這都是個問題!”
“就是這個問題咯!所以你奶奶才每天唉聲歎氣的。因為是個女兒,她最近又不樂意去照顧你嬸嬸坐月子了,不過也隻是不樂意,終歸還是心軟,看他們忙不過來,幫著煮飯和拖著大的那個。”丁懷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