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身後的賊寇們見郭太跪下,頓時群情洶湧,但是顯然郭太的威望很高,在他下命令前沒有人敢妄動。
袁紹的眼鏡微微眯起,輕輕摩挲頷下短須,上下打量著這個白波寇首。
如今黃河以北的賊寇,最大者便是白波與黑山,黑山軍活躍於冀州與並州,屢屢寇犯河內郡,已在年初被河內太守朱儁擊退。
但白波軍卻氣焰正盛,在河東和並州四處劫掠,擁眾十餘萬。郭太的身份地位可以說並不低,卻能如此果斷的下跪請罪,能屈能伸,不愧是白波寇首。
袁紹稍稍緩和了下語氣,和藹的說道:“郭渠帥且先起來,你說有奸佞欲圖趁此機會逃竄?不知是從何得來的消息啊?”
郭太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回道:“十常侍意圖勾連並州牧董公,然而董公心懷社稷,忠於天子,不敢從賊,後得知其混入了先帝的出殯隊伍裏。
本想告知大將軍與袁司隸,但大將軍受小人讒言,不信董公。騎都尉丁原又阻住了董公來路,董公隻能遣我等前來,隻為能讓十常侍伏誅。”
袁紹一副震驚的樣子,怒聲道:“絕無可能!十常侍如何能瞞過我等?大將軍已經派兵進宮誅宦,想來十常侍已然伏誅,爾等忠心本官已盡知,且先退去吧,莫要驚了聖駕。”
郭太痛哭流涕,泣聲道:“草民願以身家性命作保,十常侍定在其中,這些閹宦狡詐反複,若讓其繼續混在裏麵,草民恐天子有難啊!”
袁紹有些舉棋不定,為難的道:“此事幹係重大,本官難以一言而決,汝且稍待,本官還需與公卿們計議一番。”
“還望袁司隸盡快為之,遲恐生變啊!”
“這個自然。”
……
禦輦之內,張讓冷汗直冒,一副虛脫無力的樣子。
劉辯有些著急的問道:“張常侍這是怎麼了?”
張讓澀聲道:“老臣有罪啊,掌權十餘載,竟然一朝栽在了一介武夫手上,恥辱啊!”
“張常侍,這…這是何意啊?”
“董卓誑我等出京隻是為了奪取誅殺我等的功勞,讓大將軍無功而返。這些人馬必然是董卓招來,這軍中想來亦有與董卓勾連之人,很快便要搜查全軍,屆時我等將無處可藏。而且……”
張讓有些遲疑,他懷疑董卓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但又不敢肯定,再看看麵前的小天子,張讓隻能深吸一口氣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臣有數言,請陛下姑妄聽之。”
劉辯有些六神無主,終究是十三歲的孩子,一想到可能要卷入戰場,內心還是頗為惶恐,他顫聲道:“張常侍請講。”
“其一,董卓不可信,此人狼子野心,所圖非小;其二,目前來說,大將軍……大將軍是可信的,至少在誅除董卓之前,大將軍是可信的;其三,陛下且自隱忍,昔日桓帝隱忍一十三年方才誅殺梁冀,陛下勿要強自出頭,凡事坐觀大將軍與董卓交手便可。”
張讓的語速非常快,劉辯有些懵住了,直到張讓問他:“陛下可記住了?”
劉辯下意識點點頭,張讓欣慰的頷首一笑,隨後麵色一變,歎道:“陛下,老臣得罪了。”
一把攬過劉辯,從袖袍裏抽出了一把短刃架在了其脖頸上,繼而在耳邊輕聲道:“陛下記住,是我等挾持了陛下,並非陛下放我等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