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的實力參差不齊乃是兵家大忌,混合的部隊哪怕兵多將廣,也很容易產生短板效應。
人有從眾心理,當軍隊裏人人效死之時,哪怕再膽小的個人,也會不由自主的被氣氛感染。
反之,當軍隊裏有一支部隊接敵即走,亦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讓精銳部隊也產生動搖。
是以丁原拒絕了何太後所言的混合出兵,而是以三千西園軍自中東門而出,何進所部三千人自南邊開陽門而出,輔以北門的北軍與幽州精騎,三路進襲。
翌日,城牆上換防的公卿家兵等雜牌部隊艱難的擊退了董卓軍,當董卓營中鳴金收兵之時,中東門大開,大漢朝最精銳的西園軍突了出來。
這支部隊自上而下皆著全身鐵鎧,軍容齊整,刀劍鋒利,當他們集合在一起衝鋒時,正在鳴金收兵的董卓軍頓時陷入了混亂。
而當漢軍衝破何苗部軍營時,董卓的中軍竟然開始轉身逃跑,連絲毫接敵的勇氣都沒有。
見其未觸即潰,領兵的吳匡大喜,揮劍號令全軍衝鋒,與此同時,兩翼的董卓軍也迎來了北軍與何進所部的衝擊。
眼看勝券在握,吳匡一馬當先的衝進了董卓的紮營地,隻見滿地的糧草還有冒著炊煙的鍋爐都被棄之於地,吳匡再無疑慮,繼續帶著軍士追擊。
城牆上的丁原見吳匡勢如破竹,也暗暗鬆了口氣,隻覺得再無變數。
然而當西園軍大半突入董卓大營,前鋒即將衝出的時刻,左右兩翼的白波軍竟分出一部,人人點燃火把,往董卓軍營裏擲去。
刹那間,火勢燎原,漢軍才猛的發現,營帳中竟然滿是茅草等易燃之物,烈火燃起,吳匡卻仿佛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他澀然前望,隻見那些方才還竄逃不止的董軍,已經開始轉身,他再環顧自己的身周,卻隻有數十親兵相隨。
……
城牆上觀戰的丁原身子直接一軟,癱倒在地上,袁紹也是怔怔出神,隨即猛然道:“盡發城中之兵,擊潰董賊兩翼!”
“你瘋了?”丁原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素來俊雅有度的司隸校尉,難以想象這種賭徒之語是從他口中說出。
“這是唯一的機會!”袁紹眼睛通紅的喘著粗氣,他獰聲道:“若折了西園軍,損了北軍與大將軍部,這城無論如何都守不了了!還不如盡發大兵以做決戰!”
“太後她們不會同意的!”
“不需要她們同意!”
“沒有太後的同意,你調不動禁宮戍衛!羽林軍也是,大將軍昏迷,他們隻聽太後與天子的!”
袁紹猛然一怔,他這才恍惚發覺何進的重要性。在何進昏迷之時,羽林軍與禁宮戍衛無所依從,在皇權的天然威嚴下,自然而然的隻遵從皇命。
他這個守城主將,如今能調動的城中部隊竟然隻有一堆雜牌軍,以這種軍隊出城打野戰,那是自取其辱。
“放棄吧,召令大將軍部與北軍進城,依著城牆繼續拖延時間!董卓主力既然在此,那函穀關自然沒有淪陷,再守一兩日援兵就到了。”
丁原苦澀的勸道,這樣或許能撐過一兩日,但作為主將與副將,他和袁紹肯定沒好結果。袁紹有家世,結局可能還好些,他恐怕是逃不了一刀了。
袁紹也泄了力氣,倚在城牆上不住地喘氣,他知道丁原說的沒錯,這是各方妥協的最好結局。但他就是不甘心,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要因為宮中的兩人而放棄,司隸校尉又如何?終究做不得主。
丁原搖搖頭,喚來一名傳令兵,準備下令兩翼的漢軍撤兵。忽的,一名士卒急促的跑上城牆,他大喘氣道:
“稟報袁司隸、丁將軍,太後與天子帶著百官從上西門離開了!說是要……說是要巡幸長安!禁宮守軍和羽林軍也被帶走了!”
袁紹大步一跨,抓住那士兵獰聲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折了西園軍,太後為何要跑!”
“城中已……已滿是流言,說西園軍被殲滅了,北軍與大將軍所部已經被包圍了。很多公卿都勸太後西巡長安,言稱這樣可以盡快與皇甫將軍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