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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列列的俘虜,還有滿地的屍首,李澈的心理還是很複雜的。在這個時代見過很多死人,自己也下令處死過很多人。
但還是第一次,眼睜睜的看著合計上千的人在一片戰場上廝殺,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合計不過半日,死的人數就超過了他兩個月來下令處死的人。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果然不是虛言。
李澈側首問韓浩:“元嗣啊,這滿地的屍首可以說皆是死於我一道命令,我下命令時心中沒有絲毫感覺,卻在他們死後才莫名的發起了善心,你覺得這可笑嗎?”
韓浩正容道:“孟子曰: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此謂之仁,推乎及人也是如此。齊宣王見牛顫抖,心中不忍,其未見羊,是以下令殺羊無所忌,推及君侯之心,大概也是如此。”
魏續聽著韓浩這一串話,隻覺得腦袋都要懵了,但見李澈似乎很高興,也湊上來道:“屬下也是這樣想的。”
李澈都被魏續逗樂了,笑道:“哈哈,元嗣不必這般鄭重,本侯還沒有那麼脆弱。今後這種事不會少,若是今次便垮了,那日後何談平定天下?
一將功成萬骨枯,隻是希望功成之時,能免去十萬、百萬、乃至千萬人的死亡,那才是目標啊。”
說完,李澈抬頭眺望遠處的易陽縣城,眯著眼睛道:“走吧,讓我們去見見這位被賊寇嚇得聞風喪膽,向邯鄲求援的易陽縣長。”
……
“縣君,縣君,賊寇敗了。”一名中年衙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在縣衙的後院柴房裏找到瑟瑟發抖的易陽縣長。
抱頭瑟縮的易陽縣長戰戰兢兢,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衙役重複了三遍,他才堪堪抬起腦袋,不敢置信的道:“賊寇怎麼就敗了?”
“有援兵到了,看旗幟應該是邯鄲縣的李縣君,帶了幾百名縣卒擊潰了賊寇!”
易陽縣長怔了怔,隨即大怒道:“為何不早些來告知本縣?李縣君不遠數十裏前來馳援,本縣若不出城相迎,豈不是失了禮數?”
說完,也顧不得繼續訓斥衙役,撣了撣袖子,扶了扶頭上的進賢冠,連忙向外跑去,連衣著都顧不得收拾。
衙役麵無表情的掃了眼這陰暗漆黑的柴房,正常人誰會想到一縣之君在賊寇攻城時會躲到柴房裏來?
雖然早知道這縣君是個沒卵子的,還是個媚上的官迷,但沒想到能慫到這般地步。
……
李澈一行人行至城門前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易陽縣長也將將趕到城門口。一把推開本來準備代他迎接李澈的縣丞,易陽長強自整理好儀表,很有風度的行禮道:“下官馬平,字成均,忝為易陽縣長,參見李侯。”
“馬縣長不必多禮。”李澈也沒下馬,隻是在馬上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李澈很傲慢,馬平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同是一縣之君,但李澈是大縣縣令,秩千石,他是小縣縣長,秩四百石,再看看李澈身上屬於列侯的金印紫綬,那一身明晃晃的鎧甲,馬平心中隻有對權力的敬畏。
馬平姿態放的更低了,低頭道:“下官守土無能,以致賊寇侵擾縣城,愧對相君,愧對朝廷,所幸李侯仗義援手,下官不勝感激。已在城中備上薄酒,為李侯接風洗塵,還請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