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日,是周萍珍的生辰。
秦曼一早便準備了祭品,一個人悄悄地出了門,她要去給母親上墳。
她沒動用家裏的汽車,招手叫了輛黃包車,沒驚動任何人。
周萍珍死於爆炸,沒有遺體,墳裏麵埋的事她的衣服和一些舊物。
她沒資格葬入秦家的祖墳,秦競軒就近在桐城買了一個公墓,打算等回北平的時候再遷過去。
公墓裏靜悄悄的,這裏遠在城郊,不是清明重陽這樣的大日子,上墳的人很少。
秦妤下了車,爽快地給了車夫兩塊大洋,對他道:“你別急著走,這裏偏僻沒有車,一會兒你還載我回去。我還會給你兩塊大洋。”
車夫自然滿口答應,秦曼的做派,一看就是闊綽的富家姐。
沿著墳墓之間的路,秦曼向前走去,她遠遠地就看見母親的墳前站著一個人。
秦湘換了一身黑色錦緞的旗袍,頭上英倫風帽子垂下一塊黑絲麵紗,手裏捧了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秦湘緩緩地開口,“母親生前最喜歡紅玫瑰,可惜啊那個男人不解風情,從來沒送過她一朵。母親隻好在花園種了一大片,精心嗬護,誰知道又被秦紹襄盡數采了拿去送人。”
秦曼沒接話,秦紹襄的死一隻是她心裏的一個結。
她愛自己的母親,也愛弟弟,不想誰的過錯。
她道:“死者已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秦湘忽然轉過身來,看了秦曼一眼,“大姐,我真是不懂你。父親整就知道做生意,他管過我們什麼?是母親將我們養大的,衣食住行,每一處都仔細過問。你為什麼要選擇留在秦家呢?那有什麼好留戀的?”
秦曼的眼底是抑製不住的失落,“爹就是爹,阿妤是我的妹妹。好端賭一家人已經走了兩個,你別再鬧了,回家吧。”
秦曼伸出手去拉秦湘,被冷漠地推開了。
秦湘手裏拿著一捧玫瑰花,她不自覺地用力,花刺便透過了包紮的帶子,刺進了她的手心裏,她道:“冥頑不化!我真是浪費口舌。”
大抵覺得沒必要再下去了,秦湘轉身要走。
“湘湘!”秦曼在後麵喊,她追上來幾步,忽然間猝不及防地用手帕捂住了秦湘的鼻子。
秦湘想也不想就要推開,“你……”
秦曼手上越發用力了,兩人身形本來就差挺多,秦湘纖細瘦弱,哪裏推得動秦曼。
不一會兒,手帕上的麻藥勁頭上來了,她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秦曼抱住了秦湘,她哭著道:“湘湘,我也不想這樣子,可是我沒辦法,再任由你鬧下去,不知道會怎樣收場,我也是為了你好。”
她又朝著周萍珍的墓碑鞠了一個躬,“娘,女兒不孝,等我安排好了湘湘,再來給您補過這個生辰。”
秦曼這個計劃已經想了很久了,她買好了船票,也安排好了人。隻要把秦湘送上船,她就會在國外待上好一陣子。
等她找到辦法回來,局勢早就變了。
可惜秦湘一直住在督軍府,裏裏外外有當兵的守著,秦曼找不到機會靠近她。
這次周萍珍的生辰,她猜測秦湘不會帶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