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哥哥,你來了。”棱花鏡前,燭光搖曳,褪下了重重宮衣和光彩奪目的首飾後的沈薔,不再有今日回府時的囂張跋扈和雍容華貴,更像一個蒼白的紙娃娃。就連喊這一聲沐哥哥,都充滿了麻木感。柳沐站在窗前久久不能回神。
“沐哥哥,幫我挽發吧,我還是喜歡當年你為我束的墜馬髻。”
“好。”
“沐哥哥,怎的見到我不說話呢,是薔兒哪裏做錯了嗎?”
“薔兒,他……對你好嗎?”
“沐哥哥是說……皇帝嗎?他若待我好,後宮嬪妃欺我;他若待我不好,宮女太監辱我,恩寵與否,反而沒那麼重要了。”
“當年若是我死了,你也不會被逼迫至此。”
“沐哥哥,你若是死了,那麼今天誰來為我挽發?活著,才是一切啊。”
“好了,我該回去了,娘娘早些安寢吧。”
明明挽發的手法一如當年溫柔,可是看起來卻那麼遙遠。
“不能再陪我一刻嗎?”
柳沐仿佛沒有聽到沈薔的請求,乘著月色離開了。他隻是不想讓他心愛的薔兒知道,他今天……剛好毒發。
“醒了?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謝主子不殺之恩。”
醒來的柳沐飛速從床上爬起來跪倒在地,看起來單薄的叫人心疼,可是我卻不能說一句多餘的話來安慰他。
“退下吧。”
“我想你應該有問題要問我才對,怎麼啞巴了?”沈應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慢悠悠坐在桌前自顧自倒茶喝。
“沈應,你知道木頭今天去哪了?”
“嗯。”
“你知道他喜歡三小姐,是也不是?”
“嗯。”
“那你也知道他為何會昏倒在地,是也不是?”
“嗯。”
“我明明是把他帶回來救治,他醒來卻說謝我的不殺之恩,那麼說,他毒發,是你幹的?”
“嗯。”
“為什麼啊,他不是你從小的玩伴嗎?難不成就因為他喜歡你妹妹,就該死嗎?”是了,一個時辰前我從瀾苑回來,途經沈薔臥房不遠處的樹叢中,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木頭。他昏倒的方向正朝著沈薔的臥房,我就知道此事不宜聲張,默默把他背回了我的臥房。直覺告訴我,沈應一定能救他。
“他喜歡我妹妹可以,但是覬覦淑華貴妃,就是滅族的大罪。”
“可你也不該……”
“夠了,你話真多,何府就這麼教育大家閨秀的嗎?”
沈應從未用這種煩躁的語氣同我說話,看來他真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