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盯著纏昏黃的燈泡,陳朝有節奏的控製著呼吸,兩條手臂和四肢像是蛇一樣的擺動著,時而繃緊時而放鬆,來回的發出怪異的彈響聲。
眼瞳中的焦距渙散,纏裹在燈泡一圈的蛛絲仿佛被重新拉伸延展變成一張褶皺的“牆皮”,而在現實中,臥室浸滿汗水的床鋪上,閉眼沉睡的身體好像徹底沒了聲息,起伏的胸膛都幹癟下去,就好像是死了一樣,但是,四肢關節的位置卻時而發出令人牙酸的扭動聲。
清晨。
宛如一具蘇醒過來的屍體,詐屍般的扭動停止,陳朝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伸手拿過手機,有一條未讀的短信。
揉搓了一下酸脹的眉心,陳朝點開短信,一行簡短的訊息映入眼簾,殘留的睡意猛然清醒,“徐楠依死了?”
……
徐楠依,女,1歲,是陳朝就讀於宏光醫科大學的師姐,畢業後以優異的成績進入海廣市第四醫院神經科。
陳朝畢業後進入海廣市警司署成為一名犯罪側寫師,1年前因過被革職開除,然後自己經營了一家心理谘詢室,在業內沒什麼名氣,平時多靠徐楠依從醫院介紹來的“客戶”才能勉強維持經營。
腦海中回憶起徐楠依的點點滴滴,陳朝從出租車上下來,走入一個老式的區,這裏是短信上通知的地址,是徐楠依父母所住的區。
“靈堂沒有設在徐楠依自己家麼?”
陳朝皺眉看著區裏擺放的白色花圈,順著花圈的引路走進一個樓門洞,爬上二樓,樓梯對角的門是敞開的,裏麵隱隱傳來哭泣的聲音。
靈堂擺在客廳的中間,陳朝走進去就看見黑白色的遺像擺在桌子上,兩邊的燭台燃燒著,橘色的火光映在照片上。
“上一次見麵是兩個月前了,是徐楠依婚後不久邀請自己去新房做客。”
陳朝骨子裏是個乖僻不合群的人,徐楠依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那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女人。
接過遞來的香,恭敬的鞠躬,將香插入進香爐裏。
“爸,陳朝來了,是楠依的大學同學,婚禮上你見過的……”遞香的是個穿著孝服的中年女人,是徐楠依的表姐。
話還沒完,就又是抑製不住的哭泣,陳朝看向旁邊被幾個子女攙扶的老人,蒼老的麵孔上都是歲月留下的溝壑,渾濁的眼睛正從遺像上緩緩地移開,還在堅強的強撐著露出一個禮貌的笑,眼睛中卻看不見絲毫的生氣,那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慟絕望。
“扶爸去裏屋吧!”
徐楠依的表姐抹幹眼淚,對著陳朝凝噎道:“楠依是我爸最寵愛的女兒,半年前才剛結婚,現在卻連個完整的遺體都沒有,屍體都被炸碎,老人家實在是接受不了……”
“屍體炸碎?”
“調查的警司是,廚房燃氣管道的泄露造成的,是場意外!”徐楠依的表姐歎息一聲:“守立不願意接受,現在還待在房子裏沒有過來,是要找到殺害楠依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