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置身地獄的天使(1 / 2)

人滿心黯淡地回了容城。

容辭樹落了單。從薑家出來,公羊穀一閃就不見了人影,容辭樹也沒心情去找他。雖然現在知道小西柚暫時不會被人搶走了,但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小西柚眼裏的失望與擔憂很明顯,她真的是很在乎薑之問啊。

到底他們還是住在一起的,不能結婚,沒說不能住在一起。他隻能獨自返程。

穿著道袍,走在容城不知名的街道上,四周空蕩冷清,夜風好像都吹向他來。哀景襯哀情,悲哀得很。

也不知道老頭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早些時候說,今天一整天都要穿著道袍,回容城之後,一定要走某一條街道。

容辭樹疑心老頭子是不是收了哪家媒體的錢,跟狗仔聯係好了,在這條街道埋伏著,等著拍他身著奇裝異服的照片。第二天就會有“震驚!歌壇天王遁入空門!”的消息登上頭版頭條。

按照老頭子的性格,他是做得出來這種事的。

吐槽歸吐槽,容辭樹還是照做了。

老頭子的本事他見識過,不得不信。

街道兩邊都是老舊破敗的筒子樓,路燈時亮時不亮的,看著怪瘮人的。

容辭樹卻並不覺得害怕,即便有什麼髒東西,也該他們怕他才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安靜走路,細細聽自己的腳步聲。

對於他這種對聲音極度敏感的人,安靜,是一種享受。在容城這個晝夜喧囂的大都市裏,還能有這樣的清淨所在,實屬不易。

這種靜謐的享受卻沒能持續多久,走到街道的拐彎處,容辭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陣爭吵聲。

聲音來自拐過彎的那個小巷。

容辭樹放輕腳步,貼在牆邊,一步步挪上前,躲在暗處觀察巷子裏的情形。

巷子裏有兩女一男,確切地說,是一個年輕女人和兩個中年男女。

“就算是你殺了她我也沒錢給你。”年輕女人冷聲笑了笑,“更何況,你要是砍了她的手,我高興還來不及,甚至還得謝謝你!要動手就趕快,別耽誤時間!”

容辭樹心中一悸,竟是薑月明的聲音!

“月兒啊,我的女兒啊,你可不能不管媽啊!”中年女人哭喊起來,聲音沙啞難聽。

“雄哥,她有錢的,她前兩天剛去參加了一個節目,她有好多錢!”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容辭樹聽出了,那是中年女人在拉扯中年男人。

“滾一邊去!”那個被叫做雄哥的男人很是不耐煩,一把掀開那個臭婆娘,粗聲大氣地對薑月明說,“母債女還,天經地義!你是大明星,說不定還傍上了什麼大款,錢肯定少不了,我就認準你了!”

“我沒錢!”薑月明嫌惡地別開臉,躲著那濁臭的氣息。

“老子才不管!你媽欠了老子三百萬的賭債,江湖規矩是欠債剁手,但那雙沾著黴運的爪子能值幾個錢?老子跟你說,三天之內,不拿錢出來,你們母女兩個都別想跑!”雄哥狠狠踹了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一腳,撂下狠話,“要是不想身敗名裂就把錢給老子準備好!惹急了,老子什麼都幹得出來!”說罷揚長而去。

容辭樹躲在暗處,拳頭攥得哢哢直響,眼睜睜看著那惡人遠去,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若不是門派有規矩,不得傷人害命,他定要把那個渣滓打得滿地找牙!

“你還要在地上滾多久?”巷子裏,對話還在繼續。

薑月明脫力地靠在牆上,摸出一根煙,顫抖著手點上,良久,她才喘息著繼續說,“我倒真的希望你這雙手能值三百萬。”

其實這雙手何止值三百萬?這麼多年,這個老賤人在賭桌上揮霍了她所有的積蓄。像是個吸血鬼,每一次把她榨幹,卻又不弄死她,隻留下一絲氣息,等她好不容易恢複過來,又再次榨幹。循環往複,暗無天日。她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可她偏偏又無法逃避,這個麵目可憎、百般盤剝欺詐她的人竟是她的母親!

地上的女人剛才被踹中了腹部,疼得直打滾,聽到薑月明這樣說,掙紮著站起身來,抓住她的肩膀死命搖晃,嘴裏全是難聽的咒罵:

“你這個賠錢貨,克死了你爸爸,現在還想要我去死嗎?老娘是你媽,你就該給我錢!你要是敢不給,我就去告訴媒體,你偷漢子、吸毒!”

麵前的人涕泗橫流,頹靡之中又盡顯刻薄惡毒,真是不堪!薑月明冷冷一笑,將攀扯自己的這團惡心的東西拂開,“你說的是自己吧?剛才那什麼雄哥,你敢說和他沒搞過?看你這樣子,是癮上來了吧?”

薑月明太了解她了。這麼多年,一步步變成爛人,先是賭,在賭場認識了許多不幹不淨的人,有了許多不幹不淨的關係,接著便染上了毒癮。毒癮發作就去賭,神誌都不清醒了,那不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