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銳醫生扭過頭來看著方婉清小姐。
“你怎麼來了？”方婉清小姐小心地問。
“來找我老婆，行嗎？”
，博銳醫生和李教授走來，眾茶農恭敬地向他們打招呼。博銳醫生一一揮手致意。
李教授摘下一片茶葉觀察著，說道：“還是你行啊，硬是從故紙堆裏推論出‘霧裏青’的標準。”
博銳醫生故做謙虛，說道：“碰巧碰巧，標準還不是要得到你們這些專業權威的認可嘛。”
“我上次就說過，你幹脆就到我們係裏來評教授算了，恢複‘霧裏青’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絕對排得上本係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兩人走到茶棚下，博銳醫生問茶農，說道：“方經理呢？”
茶農連忙搬來一張凳子，說道：“哦，這幾天方經理不太舒服，就沒上山。”
博銳醫生指了指凳子，半開玩笑的，說道：“李教授，山裏沒沙發，將就著坐吧。”
“還是博銳醫生坐吧，我得去再采幾個樣本，帶回去按照你推論的標準再做個詳細化驗分析。”李教授說著就匆匆走了。
博銳醫生坐在凳子上，眯著眼，舒服地享受著陽光。
茶農遞過一塊毛巾。
博銳醫生擦了擦臉，點上煙，又扔給茶農一隻，說道：“還是你們這的水土好哇。”
“那就請博教授在這多住些日子。”
“我不是什麼教授，也不稀罕，這輩子，我就希望在這兒曬曬太陽。”
店堂裏空蕩蕩的，方婉清小姐一個人望著桌上的早飯幾乎一口沒動。
李教授進屋來，說道：“小方！怎麼沒上山呀？”
“哦，有點不舒服，沒關係的，您坐。”
李教授坐了下來，有些試探地，說道：“博銳醫生這次回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吧？”
“他又有什麼事了？”
“唉！不說也罷，你就比如他這次是回家療傷吧。”
方婉清小姐點點頭，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
李教授又歎了口氣，說道：“你真的知道嗎？他又辭了工作，博燕鳳也跟他鬧翻了，休學去了青藏。唉，這都是怎麼回事呀。我該走了，過一陣子再來看他。你也多保重。”
李教授前腳出門，方麗沁後腳就進了門，說道：“哎？怎麼到現在還沒吃飯？”
方婉清小姐搖搖頭，說道：“不知怎麼搞的，就是不想吃。”
“我看你臉色可不太好，要不要找個醫生看看？”
方婉清小姐連忙又擺手又搖頭。
“要不，我給你泡杯茶？”
方婉清小姐“哇”的一聲跑到灶台邊嘔吐。
方麗沁連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遞毛巾。
方婉清小姐嘔了幾下也沒吐出什麼來，說道：“我一聽見茶葉就惡心。”
方麗沁懷疑地看著方婉清小姐，說道：“你是不是懷上了？可真快呀。哎，他還不知道吧？”
“不許胡說啊。”
方麗沁笑得有點不正經，說道：“怕什麼呀？他才來就懷上了，難道還能是別人的？”
“你敢胡說一句，立即開除你！”
方麗沁吐吐舌頭，說道：“這麼凶幹什麼嘛？人家不說就是了。”
方婉清小姐歎了口氣，說道：“你不明白，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他孩子的事。”
方麗沁看了看門外，說道：“噓！他來了。”
“小心你的嘴！”
博銳醫生進門，一屁股坐在二十年前他坐過的位子上，說道：“餓死了，有飯吃嗎？”
方婉清小姐來到他身後，說道：“一盤魚，一盤青菜？”
博銳醫生點頭，說道：“以前我也是坐位子上的。”
“看起來，一切都沒變。”
博銳醫生轉過身來看著方婉清小姐，說道：“有一點變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吃飯。”
方婉清小姐強壓著反胃，感動地，說道：“好！我們一起吃飯。”
博銳醫生環顧四周，說道：“真是生機勃勃啊，方婉清小姐，這些綠色是你帶來的。”
方婉清小姐眉宇間有了一些笑意，說道：“這才是第一步，後麵的荒山多著呢。”
“曾經有個偉人說過：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到了世紀末，許多人還沒領會裏麵的無窮含義呀。”
方婉清小姐就勢試探，說道：“如果一輩子就在這裏生活，你可願意？”
博銳醫生繼續大發感慨，說道：“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生境界呀！你看，這青蔥的山巒都是我們的鍾離國，在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沒有俗世的紛爭煩惱，知識分子的理想國，不就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嗎？”
“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不過我充其量不過是個發現桃花源理想國的人，遠不及你方婉清小姐呀，你還有足以流傳後世的‘霧裏青’。”
方婉清小姐進一步試探，說道：“如果你覺得這是個理想國的話，你就是這裏的國鍾離。”
博銳醫生連忙搖手，說道：“千萬不要捧我做什麼高高在上的國鍾離，你知道這些茶樹為什麼能生存嗎？來，我帶你看看我的新發現。”
博銳醫生打開手電筒，半趴半伏在一棵茶樹下，輕輕扒開根上的土，方婉清小姐也好奇地伏下來細細地觀賞。博銳醫生和方婉清小姐互相以手指，指明自己對茶樹根須發展的觀察。令人驚奇的是一株普通的茶樹，其根須往往延伸幾米，甚至差不多十米！
博銳醫生理出一支長長的根須感歎，說道：“你敢想象嗎？一棵小小的茶樹！其須竟長達數米！如此的紮實。”
方婉清小姐領悟了博銳醫生的意思，說道：“是呀，所以它們才能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
博銳醫生欣喜地抬頭望著第一次思想和他如此合拍的方婉清小姐，片刻又低下頭來慚愧地感歎到，說道：“我不及茶樹多矣！回去我給你講一段《茶經》。”
軒轅戚陽叉著腰，展望著無盡的山巒，浮想聯翩。
方麗沁悄悄來到他身後，說道：“你真的要走？到底為什麼嗎？如果是因為我惹你煩，我走就是了。”
軒轅戚陽搖了搖頭，大發感慨，說道：“鴻雁之誌有誰知啊！”
“你說什麼？”方麗沁瞪大了眼睛。
博銳醫生對跟在身後的方婉清小姐，說道：“你臉色還是不太好，別上山了。”
“所有的茶農都上山施肥去了，我怎麼能留在家裏？”
“我替你去嘛，你看，我還可以開拖拉機。”
“那可是拖糞的車，你--”
“拖糞怎麼了？陶淵明肯定也拖過大糞，不過他沒有拖拉機就是了。”博銳醫生說著，坐上拖拉機，點著了火，還特意戴上草帽，說道：“怎麼樣，開奔馳的也能開拖拉機，像不像個農民？”
博銳醫生哈哈大笑，開著拖拉機離去。
方婉清小姐在後麵大聲叮囑著，說道：“你慢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