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又隻剩下沈景辰一人。
手術已經持續了十多個小時,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他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
為什麼淩韻還沒有出來,是不是有什麼危險,醫生們故意沒有告訴他?
又或者,她其實已經沒事了,隻是故意躲著,不願意出來見自己而已?
無數種念頭,在沈景辰的腦海裏盤旋,讓他坐立難安。
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從裏麵出來的護士,沈景辰皺著眉頭追問:
“怎麼回事?她的手術怎麼還沒有做完?別人早就出來了,為什麼就剩下她一個人還在裏麵?你們到底有沒有用心救她,是不是在搞什麼鬼?!”
護士生氣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你這個病人家屬怎麼說話呢?你知不知道病人傷得有多重啊?那麼高的樓層上摔下來,幸好是摔在了花壇的泥地裏麵,不然現在早死了!你連在這裏等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扭過頭,護士哼一聲走了。
沈景辰憤怒地抿緊唇角,太陽穴一個勁地跳。
很久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可他偏偏連一個嘴都不敢還。
淩韻懷著必死的心跳樓了,他感覺自己眼前一黑,差點心神崩潰。
如今還能懷著一線生機,在手術室外麵等候消息,已經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了。
他確實沒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終於,手術室的燈熄滅了,淩韻被推出來。
已經眼帶血絲的沈景辰,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激動到連聲音都沙啞顫抖。
“淩韻……你醒醒,你怎麼樣了,睜開眼睛看看我。”
醫生不悅提醒道:“病人現在還沒有恢複意識,請克製一下你的情緒,不要打攪她休息。”
沈景辰立即閉嘴,生怕自己的聲音,驚擾到已經病弱不堪的她。
他安排了醫院內最頂級的病房。
一直到她平躺上病床,所有醫療儀器都正常運轉了,沈景辰懸著的那顆心,才終於落地。
看著淩韻蒼白的麵龐,還有頰邊雜亂的發絲,沈景辰露出罕見的溫柔表情,伸手將她的頭發理順。
上天待他不薄,淩韻終究還是沒有離他而去。
這一定是某種暗示,代表著兩人之間的聯係沒有終結。
以後他一定竭盡所能地對她好!
發絲被撩開,她幹淨消瘦的臉頰邊,那抹狹長駭人的傷疤,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視線。
沈景辰的身體瞬間僵住。
他怒火中燒地起身,想要去質問做手術的醫生們,為什麼不將她臉上的傷也處理一下!
腳步還沒踏出,他卻突然明白過來——這並不是一道新的傷痕。
傷疤的邊緣,已經與周圍的皮膚,融為一體。
綿長扭曲的一條,看似平靜,其實暗含猙獰。
沈景辰徹底明白了,為什麼她明明不需要,卻一直以濃妝的麵目示人。
為什麼她突然改變了紮發的習慣,總是將長發放下來。
統統都是為了掩飾!
這道疤,如滾燙的烙印一樣,深深印進了沈景辰心裏,讓他疼得渾身緊繃。
淩韻從沒提過,她這三年多過得是什麼日子。
但是沈景辰現在已經知道了。
他生出手指,想要輕輕地觸碰一下這條疤,卻硬生生地不敢靠近。
她會不會疼?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究竟經曆了多少絕望……
沈景辰深邃的目光裏,閃耀著痛苦的光芒。
等她醒來之後,他一定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