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卻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她,“姨娘,皇上讓入宮呢,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常洛帶著一旁的大丫鬟木槿快速閃進了後院,留下胡氏在一旁臉色漸黑。
此時一襲赤紅寬袍的燕軻正橫倚在長廊的木椅上,微眯著眼,右手執著釣竿,一側放的桶內,已有好幾條錦鯉。似是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眸,一雙好看的鳳眸上挑看向來人,“這是第幾次了?”
常洛一笑,也不搭話,而是屈身福了一禮,“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燕軻斜她一眼,“行了,這兒也沒別人,裝個樣子給誰看。”
常洛笑著起身,蹭到他旁邊坐著,看著桶裏的錦鯉,揶揄道,“皇上天天釣這池裏的錦鯉,又放生回去,是給它們找樂子麼?”
“那你次次讓朕幫你逃你那各種麻煩事,是給朕找樂子麼?”
常洛噗嗤一笑,卻惹來燕軻一記白眼,“你還好意思笑?你這是給朕招不待見是不是?”
“誰敢不待見皇上啊?”常洛打趣著說道,“就是不待見,也不敢說出來不是?”
徽帝燕軻,熙平的現任帝王,年號乾安。九歲登基。因新帝年幼,母後皇太後攝政,一直持續到乾安九年,母後皇太後病逝。然而,說是親政,朝中卻先有薑家大族把持朝政,後又有右相蕭衍權傾朝野,徽帝實際上是個沒什麼實權的廢帝。朝中真正有權力的是薑、蕭兩家。
兩人相識於兒時,那時母後皇太後攝政,很是歡喜常洛,時常將她叫到宮裏來,一來二往,便與宮中的燕軻相識。這個自幼便被“空置”的帝王並沒有她想的那般畏縮,相反,他身上有那種身處這種環境下難得的天然的貴氣和王氣。但同時,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個人也融合了他母後的那份嫵媚,長得十分……妖孽。
燕軻嗤她一聲,“你要朕幫忙那件事,朕已幫你辦好了。”
“真的?”
燕軻起身,將桶裏的錦鯉又倒回了池中,“嗯。你可想好了?此事若是一決定,可便沒有回寰之地了。”
常洛點點頭,“說了的便不悔。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最近爹爹姨娘二人催我嫁人催得緊,可你瞧瞧京中那些紈絝子弟,我若嫁了去,整天裏要麼和那些府裏的鶯鶯燕燕爭寵,要麼處理那些瑣碎閑雜的事務。遲早將我逼瘋了去。” 常洛一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瞟向燕軻,“再說,我總也得為常家做些什麼,任由這樣的局勢發展下去,我不想等到有什麼事真發生的時候有心無力……”
“也罷,隻是溫侯怕要恨死朕了,唯一一個女兒還讓朕給攪進了這趟渾水裏。”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燕軻目光投向湖麵,目光有些放遠。
“竟也不知幫你這一把是對是錯。”
兩人一時間都靜默了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很久,燕軻開口道:“阿洛,朝堂泥潭太深,你畢竟還是個女子,還是要多多小心……朕,雖會全力護你周全,但也總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常洛一時不知該怎麼接這話,隻能裝作漫不經心,轉頭道,“沒見你這麼嚴肅過,這是怎麼了?”
燕軻看她,綻開妖媚的一笑,眼中水霧流光,似玩笑似認真,“朝堂中都是男人,又個個心眼兒 多,城府深,怕你挨了騙,讓人搶了去麼。”
常洛眨眨眼,“皇上這話,頗惹人誤會。”
燕軻笑,目光卻已移到了別處,說著和剛才話題完全無關的事情。
“禦花園裏的海棠開了啊……”
“是啊,都聞到香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