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既然你中意於他,本宮可讓陛下與你說親。”
常洛苦笑,“娘娘,臣所願的是兩情相悅,永結同心,臣中意於那人,那人卻無意。臣也不想勉強他,隻想與他站在同一處地方,哪怕不能與他結為連理,每日能看見他也是好的。”
薑嫣見她說的情真意切,不像有假,也就略略放心,然而想著燕軻對她的態度,心裏說到底也是有些不對滋味,“也罷,隻不過你畢竟是女子,每日這樣進出內殿,畢竟……”
“娘娘放心,臣做天子侍讀不過暫時,過不了多久自會去做別的差使。”
薑嫣這才放下心,“本宮今日有些話說的重了,還請妹妹……哦,瞧本宮的記性,改叫常大人才是,還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常洛從宮門出來,外麵已經有馬車在等著她了,木槿見她出來,趕緊迎了上來,把手裏的披風給她披上,“小姐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木槿。”
“怎麼了?小姐這衣服……”木槿聞見些奇怪味道,低頭一看,就看見常洛官服上鮮明的幾塊兒暗漬。
常洛歎到,“我現在真是覺得自己說謊的能力更上一層樓了。”
木槿聽她說完,一頭霧水,“小姐你又騙誰了啊?”
常洛登上馬車,坐進去之前看了她一眼,“一個很煩的女人。”
半月後,常洛調任大理寺,任大理寺丞。
朝野轟動,雖然不過隻是升任了半品,可升任速度有些太快,就算入翰林院的進士升遷曆年都很快,可才到了一個月就升任的實屬少見,更何況常洛是個女子。近多少年來,女官雖有,不過都是在翰林院和六部做些文書工作。常洛一個大戶千金,到大理寺那種判獄審案的地方去,如何都覺得不妥,一時間對此的爭辯反對之聲盛於朝野。有的道是女子優柔,不能決斷,難堪此任。有的說升遷太快,不合道理,連狀元還在翰林院,怎能先任榜眼?
眾人爭辯正盛之時,站在班首的蕭衍突然開了口,“本相覺得甚好。”
整個朝堂一瞬寂靜,都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掉了。
“本朝有開國女帝女相,女子既可為帝,也可為相,那麼做個小小的大理寺丞也無何不可。至於升遷之事,朝中也無規定不足半月不可升任,更無論什麼狀元,榜眼這些科場名次,入了朝堂,全憑各人本事,又不憑文章好壞,若是女子入大理寺,諸位覺得不妥,可這是溫侯的女兒,溫侯都沒有意見……諸位?”
常顯看著蕭衍,一時沉默。
眾人愣了一下,立馬開始附和,“右相大人說的有理,有理。”
蕭衍微笑看向燕軻,“陛下,臣以為,開國時女帝既然立下女子亦可為官的條例,自然希望朝廷能盡用人才,無一遺漏。且讓她擔任一段時間,若是辦事有力,朝廷可再填人才,若不可,依例降職處罰便可。”
燕軻此前也並不同意常洛到大理寺去,畢竟大理寺實在不適合女子待,事務繁多,又難處事,複雜的很。卻抵不過常洛堅持。
昨日裏她將要離開之時,與他談起此事,“蕭衍如今專權,憑借不過有四,以世家大族作為倚靠;掌握吏部,控製官員升任貶斥;擁兵自重,手下有五萬精良軍隊,擊刹;再有就是建立厲馬,讓朝中官員人人自危。此四者,是他在朝堂站穩腳跟的基礎。世家大族難拔其根,吏部在其掌下,難以出頭,軍隊死忠於他,更難動分毫。如今唯一能做到的便是重掌刑獄,重掌刑獄,首先便從大理寺起。而此事,隻能由我去做。”
大理寺如今是個人人嫌的地方,蕭衍同意,正在他意料之中。
燕軻沉吟片刻,“既然你們都無異議,那便先如此。”
再說這邊新到任的常洛,從馬車上下來,剛到門口,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大理寺門口來回徘徊著。
常洛靠近,“你在此處做什麼?”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正是那日在暗巷裏遇見的那個大漢,答闌爾。
答闌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認出她來,“哦!我們見過,那天。”說完又注意到她的衣服,驚呼一聲,“你是當官的!”
他走過來繞她轉了一圈,納罕道,“聽說熙平女人可以做官,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常洛覺得好笑,問他,“你們丟的東西可找到了?”
答闌爾一聽這話,怒目圓睜,“別提了!東西沒有找到,我們的兄弟還被那夥賊人弄死了兩個!簡直豈有此理!”
常洛從他的話裏敏感地發現了一些信息,這件事情他們沒有報官,而是自己私下解決的,為何不報官?無非兩種可能,一種那東西不能見人,一種是他們的身份不便報官。一想到那天在巷子裏看見的另外的那一個人,她心中就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想完又問道,“那你在此處,是要向大理寺申冤?”問出來的時候她自己都否認了這個問題,連京兆府都不去,怎麼會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