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轉身,麵向玉棠初,“此事做完了,你幫我尋摸一個安全些的地方,叫那些娃娃分散開,有事情我去那裏找他們。青茗館照常開著,別叫人起了疑心。此處斷斷不能再用了,我不能連累你和穆修。”
她說完就轉身要走,被玉棠初一把拉住。
本以為他有什麼要緊話要說,卻看著他喉頭滾動了半晌,隻吐出了兩個字,“小心。”
關於她要行的那一步險棋,若說她在出太學的時候還有所猶豫,經過這兩日的事情,如今已經必須要為了。
常洛回到大理寺的時候,段鍇第一個湊過來,“聽聞你傷了風,在家休養,怎麼臉上卻腫了?”
她努努嘴,“病得人糊塗了,出門撞在門上了。”
吳思敬聽了,“那風寒可好些了,若是身體仍舊不好,在家多休養兩日也是可以的,不必著急,此處有我們幾個。”
常洛擺擺手,謝過他的好意。
“常寺丞,回來了,吳大人讓你過去。”
吳廣元抬頭看見她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這臉怎麼了?”
她在心裏歎一口氣,這臉真是尊貴得不得了,逢人都要問候一下。
“回大人,不小心撞的。”
吳廣元拉開抽屜,拿出一支藥膏來放在桌上,“恰恰好,前幾日本官不小心磕碰了下,從藥房取了藥,你拿去用,消腫消得極快,你一個女孩子家,如此看著總是不妥貼。”
常洛想著蕭衍予她的藥膏便已經算是上品,如今已是消了許多,其他的也未必有那藥膏好了,卻不忍拒絕吳廣元的好意,便道了聲謝,收下了。
經過幾日的搜查,案子終於在案發的第八日有了重大突破。
在趙阜趙寺正的後院裏,挖出了一件帶血的黑色錦袍,經仵作對比,與李林和頭發上上的蘇錦絲麵料是一致的。
當日,李林和被殺案在大理寺開審。大理寺卿吳廣元主審,少卿付子欣陪審。
常洛站在堂側,看著趙阜跪在堂下,心裏莫名有些酸楚,如今,竟然被逼到這個份上。
堂上醒堂木一聲響,將常洛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堂上坐著的吳廣元。
“趙阜,對於殺害李寺正一罪,你可認罪?”
“回大人,李寺正一案,與臣無關。”
趙阜一臉平靜的神情,常洛卻能看得見他的手在抖。
“你既說無關,那又如何解釋在你宅邸裏尋到的那件黑色錦袍?”
“臣不知是何人埋在臣院子中的。”
吳廣元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那是你的府院,那院子正對著的是你的寢室,有人在你的院中大張旗鼓地挖埋東西,你說你不知情?”
“臣,當真不知。”
趙阜也算聰明,隻是說自己不知道,卻不說是有人誣陷他,他若真說是有人故意構陷他,便算作是隨意攀咬,自然就沒有說服力了,此刻這般情狀,倒真是讓人懷疑他是無辜的。
此案審了數天,如今這黑色錦袍是唯一的證據,也是最有力的證據。
到這個份兒上,趙阜還不肯承認,再審下去也無甚可審,在吳廣元正打算說話的時候,常洛站過堂上,“回大人,定罪須要人證物證具在,如今隻有物證就妄下結論,恐怕有所不妥,下官有一位證人要傳喚。”
吳廣元自也明白此案大意不得,涉及大理寺官員,需得證據確鑿,毫無遺漏才說的過去。
“傳。”
“傳張且上堂!”
那日前來作證的人走上來,瞧瞧瞄了趙阜一眼,跪下來再不敢亂看。
“草民張且,見過諸位大人。”
常洛走到他麵前,“張且,你且把那日告訴我等你看見的再說一遍,不要有所遺漏。”
“是。”
待到他說完,堂上的人眉頭都擰了起來,常洛上前一拱手,“大人,如今人證,物證所呈有所衝突,下官以為,還是再細審為好。”
“可這人證,也有可能是串通好的口供,買通證人,也並非沒有可能。”
“大人,若是趙大人意圖串供,早在案發後的前幾日就該如此,也更加自然些,等到如今才串供,反而更加可疑。況且按大人您的說法,那後院埋的黑色錦袍也可能是栽贓嫁禍。還望大人三思。”
坐在一旁的付子欣開口,“大人,下官以為,常寺丞說得有理,此案還需細審。”
“也好,隻是此案如今缺少證據……”
“大人不如讓下官試試?”
吳廣元看向堂下的站著的常洛,“常寺丞有辦法?”
“下官想問趙大人幾個問題。”
吳廣元眼神微一流動,“好,你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