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據說,平陽侯府三姑娘和章家五姑娘被定為了四皇子側妃呢。”
端木緋本來隻是當做皇家軼事隨便聽聽,對於誰是未來的四皇子妃並不在意,卻沒想到她的章家小表妹竟然被皇後看上了,而且還是給四皇子當妾。
“……”端木緋皺了皺眉,嘴裏含的那口茶差點沒噴出來。
端木緋咽下嘴裏的茶水,問道:“皇後娘娘應該還沒有下懿旨吧?”
碧蟬點頭應了一聲。
端木緋抬手在茶盅上的浮紋上輕輕地摩挲著,對於碧蟬的回答並不意外。
皇帝如今病重,皇後即便是為四皇子挑好了正妃與側妃的人選,十有八九暫時也不會下明旨,畢竟皇帝還沒死呢,還由不得皇後全權做主四皇子的婚事。
然而,皇後卻放任承恩公府這般急切地在京中“刻意”傳揚此事,她的私心顯而易見。
試想,其他府邸聽說鄭家和章家姑娘被皇後內定為了未來的四皇子側妃,自然不敢再上門提親了,於是乎,鄭家和章家兩家人也就隻能“被動”地上四皇子這艘船。
也就說,這件事皇後八成並沒有和章、鄭兩家說定,承恩公府才會選擇用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方式逼迫章、鄭兩家不得不認下親事!
端木緋微微蹙眉,烏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不虞。
章家雖然不像楚家有“楚氏女不入宮門”的規矩,但是章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是百年簪纓世家,章家的嫡出姑娘當然是身份尊貴,怎麼會去隨便給人當妾?!
端木紜放下手裏的繡花繃子,揉了揉眉心。
她知道端木緋與章家的五姑娘章嵐處得不錯,隨口安撫了一句:“蓁蓁,想來章家也不會就這麼忍氣吞聲的。”
說著,端木紜皺了皺眉,明豔的臉上有些無語,搖了搖頭歎道:“……皇後近日是不是太招搖了?”
自打皇帝重病昏迷後,這才短短幾天,皇後已經做了不少事,一會兒要讓四皇子監朝,一會兒說要垂簾聽政,一會兒又給四皇子選妃……
“……”端木緋默默點頭,將臉側向窗外,望著外麵庭院裏那一盆盆姹紫嫣紅的秋菊,目光在其中一盆“鳳凰振羽”上凝住了。
在外人看來,皇後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那也不過是在外的風光罷了。
謝皇後無子,膝下隻得舞陽這一個女兒,她與皇帝的感情也並不深厚,多年來,沒皇帝撐腰,宮裏的不少嬪妃其實也沒把皇後放在眼裏,這個皇後當得憋屈得很。現在皇帝病了,太後也不在人世,終於沒有人壓製皇後了,所以皇後就不再“忍”了。
她記得以前舞陽跟她感慨過,說她娘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別人多說幾句,就會被人拿來當槍使。
這件事也不知道是皇後的意思,還是承恩公府的意思。
隻可惜舞陽在守孝,不能進宮……
風一吹,那盆顏色鮮豔的“鳳凰振羽”隨風搖曳。
端木緋盯著那盆“鳳凰振羽”,麵露思忖之色,耳邊傳來端木紜不以為然的聲音:“還有,這承恩公府最近一直上躥下跳的,真不像樣子。”
端木緋聽著端木紜這句話感覺意有所指,好奇地朝端木紜看去,問道:“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端木紜本不欲多言,但是妹妹問起,她也就說了:“最近京畿多了不少逃難過來的流民,前天一早,我安排了府裏的人在西城門外施粥,不到半天,承恩公府也在旁邊擺了個施粥的茶棚,我家每人施一碗粥,他們家就施兩碗。”
端木紜說著,有些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
給流民貧民施粥是做善事,又不是拿來與旁家攀比的。
“……”端木緋聽得直搖頭,啞然無語。
對於皇後的娘家謝家,端木緋還是知道一些的。謝家並不顯赫,也是因為今上登基後,謝家按例得封一個承恩公。
但是這十幾年來,因為皇帝對皇後不上心,皇後又無子,所以承恩公府也就混得不上不下。
直到如今,皇帝病重,謝家怕是覺得機會終於來了,這一朝得勢,就有些張揚了。
問題是,這謝家不過是自以為“得勢”了,根本就對現在真正的局勢一無所知……
端木緋的腦海中不禁浮現某雙如寒星般明亮深邃的鳳目,眸光微閃,心裏幾乎是有些同情謝家了。
端木紜一邊又拿起了繡花繃子,一邊又道:“我們端木家有貴妃和大皇子,怕是已經成了承恩公府的眼中釘了……沒完沒了了。”
她本來打算繼續往下繡,可是再拿起繡花繃子時,就覺得自己繡的麒麟眼睛實在是太死板了一些。
端木紜又一點點地把繡好的麒麟眼睛給拆了,心裏琢磨著:麒麟的難度好像太高了,要不她先找季蘭舟指點一下怎麼繡朱鹮練練手吧。
端木緋從端木紜說的那句“沒完沒了”中聽出幾分深意來,覺得可笑。
承恩公府是想和端木家打擂台,讓京中上下都看到端木家被他們承恩公府死死壓製。
“姐姐,謝家還有後續?”端木緋興致勃勃地問道。
端木紜一邊慢慢地拆麒麟眼睛,一邊笑眯眯地說道:“我幹脆請濟世堂的大夫去了城門口給人義診施藥。謝家也跟著有學有樣。”
對於那些流民而言,得了粥又能看了病,這才是最實惠的,端木紜才懶得花時間跟謝家計較這些有的沒的呢。
端木緋彎了彎唇角,差點沒笑出來。
妙!
姐姐這個主意真是妙!
她的姐姐素來討厭這種陰來陰去的陰謀,隻用陽謀,像承恩公府這種跳梁小醜在自家姐姐跟前根本討不了好。
“姐姐,你在繡什麼?”端木緋見端木紜一會兒繡,一會兒拆的,被挑起了好奇心,湊過去想看。
砰砰!端木紜心跳驀然加快,生怕被妹妹又來追問她是不是想嫁給岑公子,連忙把手裏的繡花繃子隨手把繡籮裏一塞,雲淡風輕地說道:“沒什麼,我最近在讓蘭舟指點我繡活……蓁蓁,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端木紜故意問道。
繡花什麼的,又費心,又費眼,端木緋實在是興趣缺缺。
唯恐姐姐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到繡嫁妝上,她露出天真可愛的笑容,笑嘻嘻地轉移話題:“姐姐,繡花繡久了傷眼睛,你歇一會兒,我陪你下五子棋好不好?”
端木紜巴不得立刻把話題從繡花上轉開,從善如流地應了,心裏如釋重負。
她笑盈盈地起身道:“蓁蓁,那你讓我三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