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楠和薛雪兩人對視一眼,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都不太適合出現在這裏,薛雪柔聲道,“爺爺,我們先避一避吧。”
薛渠本想說不用,讓這兩人好好看看現在的薛景已經不要臉到什麼地步,但是轉念一想,薛雪畢竟是他的女兒,薛楠也是他的兄長,他歎了口氣,“真是家門不幸,你們在旁邊的房間等著吧。”
薛雪點了點頭,朝門口看了一眼,轉身進入臥室。
她對薛景心中可沒有半分同情,隻是薛老爺子恐怕十分傷心,薛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薛雪,沒有多說什麼。
他雖然知道薛景對這個女兒十分不公,甚至為養女出頭,將薛雪逼了出去,但是看薛雪此刻的模樣,薛景應該做過什麼更過分的事,這段時間他將小雪當成自己的女兒,也知道女孩看似溫和,實際上對自己所關心的人極為愛護,要不然也不會放著偌大的家業不要,反想著讓老爺子與自己重修父子之情,更不會想法子幫著曲野和顧霖,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根據下麵人的彙報,薛楠也逐漸明白薛雪之前簽下的協議有多麼光明的前景。
兩個人剛躲到旁邊的臥室,薛景就從大門口衝了進來,薛老爺子原本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打定主意不理睬這個孽子,但此刻看到薛景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
對方頭上臉上不知道粘了多少層的汙垢,簡直比天橋下的乞丐還不如,身上散發著一股股奇怪的味道,從進入大廳中就有不少傭人悄悄捂著鼻子,看著薛景胡子拉碴幾乎被汙垢遮住的臉龐,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和以往那個愛護形象的薛家二少爺聯係在一起。
薛景進來後不管不顧就朝薛老爺子奔來,一不小心被大廳的門檻摔了一跤,幾乎是爬到薛渠麵前,襤褸的衣衫在地麵滾過留下一層灰黑色的痕跡,男人哭得十分傷心。
“父親、父親是我錯了,是我該死,我不該冤枉小雪,不該偏向那個賤人。”
薛景的眼淚真的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將漆黑的臉頰衝刷成一道一道,看起來十分淒慘可憐,薛老爺子皺眉看著這個兒子,那鑽入鼻腔內的難聞味道並未讓他後退,但眼前這個軟骨頭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薛景。”薛渠看著對麵這個髒兮兮的人,眼神十分冰冷,“從你逼著小雪離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你這個父親,我也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現在還來幹什麼。”
薛景拽著父親的褲腿,眼淚更加洶湧,“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太愚蠢,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您的兒子啊,父親,我已經知錯了。”
躲在側臥的薛楠和薛雪在從門縫中看到薛景的那一刻,就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雖然薛雪心中早有準備,知道薛景這樣的草包絕對無法獨立生活,加上又和薛柔鬧翻,對方想必搜刮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才離開,但也萬萬沒想到薛景竟然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薛老爺子伸手,握住兒子拽著自己褲腿的手,薛景以為父親原諒了自己,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然而下一刻,老爺子將那隻手甩開,“知錯?恐怕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吧,你有手有腳,卻活得連乞丐都不如,當初你的哥哥離開薛家以後也是自力更生,為什麼現在到了你,就變成這幅模樣?”
薛景先是愕然,抬起頭看著薛渠的眼睛,卻從那雙眼睛中找不到一絲親情,尤其此刻再聽老爺子提到大哥,薛景終於忍不住恨恨咬牙,“父親,說來說去你根本眼裏沒有我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好不容易等他從家裏走了,你隻有我這一個孩子了,可你呢,依舊對我那麼冷淡,等小雪一出生你就將她抱在身邊,親自帶大,告訴所有人你以後的家產都由她來繼承,那我!我算什麼!”
男人眼中綻放出駭人的光芒,瞳孔中仿佛有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到了這個時候,薛雪終於明白為何從小到大,她一直不被這個父親所喜愛。
說來也可笑,對方竟然嫉恨她,嫉恨自己以後要繼承薛家的財產,不,他的腦海中或許一直有個念頭,隻要自己死了,薛渠身邊再也沒有能和他相爭的人,就算是再生一個兒子或者女兒,薛渠也沒有精力去帶大一個孫子或孫女,逼不得已隻能將家業傳給薛渠……薛雪心中一冷,忽然想到為什麼芸茹和薛景兩個人在有了自己之後正當壯年,卻再也沒有要過孩子,恐怕是擔心再生一個孩子後被老爺子抱走當成繼承人。
嗬,雖然隻是一個猜想,但是此刻薛雪看向大廳中薛景充滿仇恨的雙眼,覺得對方未必做不出來這些事。
薛渠看著這個兒子,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難道薛景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愛人生他的時候難產,所以自己才對他始終冷落嗎?簡直太可笑了,甚至將這種仇恨與憤怒加到了無辜的薛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