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玉身子一晃,白小龍扶住她,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卻仍硬著心腸道:“如果,你還不想放棄青鷹,還想要這個幫主之位,就必須得做決定,拿主意。”
做決定
拿主意!
傅青玉掩住臉,指縫裏湧出大串大串的水珠,露麵在外麵的半張臉痛苦的扭曲著。
做什麼決定,拿什麼主意?
從小到大,從接任青鷹以來,一直做決定的那個人是老太太啊,一直拿主意的人是老太太啊。因為一直都是她,所以她才可以過得這麼無憂無慮,可以通宵打架啊。
白小龍鬆開她,低聲道:“青玉,隻要你還要青鷹,隻要你一句話,我們一定會追隨的。”
眼淚湧進裂得變形的嘴裏,苦澀無比,嗆得喉嚨陣陣發疼。
傅青玉抽回手,轉過身,垂著頭,聲音啞得像上了鏽的弦:“如果可以,請給我五分鍾。”
白小龍看著她清瘦的背影,那從來都挺拔的脊背以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姿勢岣嶁著滄桑,因為壓抑著哭泣和悲傷,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著,再也不似以往那樣縱然瘦卻十分剛強的模樣。
這樣的脆弱的她,這樣不像她的她,太讓人心疼了。
白小龍強忍下要抱住她的衝動,垂下頭,恭敬道:“我在外麵,隨時叫我。青和獒犬都在趕來的路上,請你,務必慎重決斷。”
傅青玉如果不做這個幫主,那他們四人曾經發過的誓言,便從今日起要斷了。
“好!”
白小龍拉著鈴兒退了出去。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沉睡的常老太太和伏在床邊的傅青玉。
傅青玉跪在床邊,看著老太太安靜的臉,淚流不止,卻沒有一點哭泣的聲音。
她想將老太太的手握在手心,可是扯動時卻發現老太太的關節已經僵硬,整個胳膊被抻得筆直拉到被子外麵。
“啊”
傅青玉將頭發埋在老太太的掌心嘶吼著,仿佛幼獸的悲鳴,疼痛卻無從宣泄。小小的爪子漫無目的揮舞著,卻再也抓不住什麼。
媽媽,媽媽
最後的親人啊!
傅青玉抬起頭,看著老太太,苦哈哈地笑著:“媽媽,你不是說,雖然我沒有了爸爸可是還有媽媽麼。你不是說,隻要有媽媽,我就永遠不會是孤兒麼?為什麼,連你也要走,為什麼你明明那麼聰明,明明,那些老頭子都算計不過你。為什麼”
時間是多少年前,她已經不記得,卻清楚的記得父親過世後不久,學校裏就有孩子罵她是孤兒,有媽生沒爹養,所以才會像個野孩子,天天打架。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老太太像英雄一樣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站在自己身邊告訴自己:玉兒,孤兒呢,就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我們玉兒還有媽媽,所以,不是孤兒。
老太太十分霸氣地指著對麵那個罵人的孩子說:去,教育教育他,什麼才是孤兒,明白了再回來。
於是,那天她打掉了男孩兩顆門牙,打斷了他一條腿,終於在他哭著說錯了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跑到老太太麵前彙報。
老太太十分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讚揚道:“做的好,有的時候必須要用強硬姿態教育別人。”敲了敲她的小拳頭,“所以,你的小拳頭得更加堅硬些。”